“儿子。”花夫人回抱高自己几个头的儿子,有些预感,若有所指:“莫非……你真动心了?”
花凋闻言,阵阵惨笑,从怀里取出那个玉算盘,“老娘,你看到她赠我的东西吗?玉石代玄铁,她——讽刺我?说什么她也会守诺,分明是戏弄于我!”
花夫人明亮的眼眸眨了眨,“你自己说她出嫁好,发什么疯啊?”顿了顿,“除非——是你放不下!她也许根本没你想的不堪,是你自寻烦恼!”笨,不开窍,一点都不像她。喜欢就喜欢!管她是九天仙女是乡村野妇,照抢不误!嗯,虽说龙绻儿不怎么讨人喜欢,至少对她儿子还算痴心,可惜这两个当事人都是个木头脑袋,纯粹彼此折磨!
花凋肩头一颤,竟生生捏碎了玉算盘,掌心被碎屑吞没,刺鼻的腥味刺激了神经,顿时清醒,不禁喃喃:“是——我错——”
花夫人一扬脸,“你说什么?”
花凋仰天长叹,漆黑的苍穹看不到半颗星子,“我仔细想过,梅妃要女儿出嫁的确十分可疑。后来经过多方查证……我才明白——她之所以逼龙绻儿,目的是利用她的婚事延缓皇上封陵王为太子;同时,由于知道失踪的宁王和晴川公主兄妹情深,他断然不会连妹妹远嫁前的最后一面都不见,借此引出天纵英才的龙缱来改变皇上决定,可谓一箭双雕!”
花夫人吃惊地瞪大眼,“啊?世上竟有如此狠的女人!连自己的骨肉都利用?儿子,你既心里有数,干吗不去拦她?”
“拦?”花凋冷冷嗤笑,“娘是要我造反?太子被贬后,储位空悬多年,朝中上下蠢蠢欲动。梅妃和菊妃为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一个当初是设计害东宫太子,一个是暗中培植势力至今,两厢周旋多年……自北狄公主面圣,皇上不再临朝,一切政务交六部代理,宫中戒备森严,严禁私自出入。你看,前几天连辅佐陵王的薛公公都拉下老脸来探风,足见世态严重。现下——谁都妄动不得——”
花夫人同样付以冷笑,狠狠一敲他,“小子!你肚子有几根弯绕为娘会不知?听着!如果对那蛮丫头没心思,少在这儿发癫!如果有——立刻给我把人抢回来!皇帝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莫非,你觉得配不上她?”
花凋微一掀嘴角,黑眸凝视掌上的血痕,“配不上?也是,对她来说我算什么?”不顾伤口“啪啪”猛拍胸膛,“枉我自诩‘聪明’却误落‘囹圄’!我——我岂是下贱到做人脔肉的地步?”
花夫人眼眉肃杀,一揪他的农衫,“什么?”
“纵然没我花某人,她也能找到脱困理由!”花凋推开母亲,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扭曲的面孔渗透了寒意,发丝在肩头狂乱的飞舞,“一个失贞的公主自然做不了和亲新娘,能帮她促成此事的人还少?”
狡黠的花夫人顿时大悟。原来,这小子别扭在这儿。
多半是晴川公主见要出嫁北狄,提出和宝贝儿子先行夫妻之实,借此找个破坏和亲的绝对理由。而她儿子偏又是个心高气傲的脾气,觉得成了工具,自尊受辱,多年对龙绻儿的容让成了见鬼的笑柄。怪不得难受!
傻小子,都陷进去还在为微不足道的面子在原地打转。
花夫人轻轻一弹鬓角微尘,款步到雪韧那把被花凋松落的刀前,“她是什么女子,老娘没你清楚,如果连识她八年的你都齿冷,又何必伤神?”弯腰拾起弯刀,“不过,别忘了老娘老早就告诫你的话——女人一旦寒心,即使‘枯木逢春’也难再挽回!”
花凋转过身,借着妖娆的月光望着母亲的容颜,心一动——老娘说的是“他和她”,还是她自己和他那个“无缘的爹”?
不管是谁,都苦不堪言哪!这是一场鸿门宴——
大概是最近边关不宁,皇上又不再临朝,极少露面,京城上下人心惶惶。前些时,薛公公唤他们私下相见,显然是代菊妃母子探六扇门在立储上的意向,此后没多久,尚家也下帖请四大捕头前往尚书府小酌,不用说,背后是梅妃在拉人——朝中由此分两大派,只剩下孤零零的六扇门不在圈内。其实,皇位究竟由陵王继承还是宁王继承,对他们而言都不重要,六扇门的职责是听令于皇上,谁将来当了皇上就是主子。目前皇上尚在,那么谁也别想从六扇门这里得到什么私利。
宴还是要赴,面子上总得过得去。谁料,这一场小酌竟衍变一场血战。乖乖,向来沉寂的月刹竟做出如此激动的举动,话没两句,不由分说便打向那满脸奸笑的尚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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