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楼任性古怪的所作所为,早已令当地人不齿,连久未相见的人碰面,见面的第一句招呼话就是,「嘿!你被曲水楼抓去当压寨相公啦?」
中年汉子望了望天上点点的星光,算算都已经接近亥时了,将军说得没错,如果绕过山头赶路到最近的村庄,势必过了丑时,没有店家会在三更半夜还开店收客人过夜。
风涤尘的坐骑愈走愈远,中年汉子急急忙忙地赶上他。
这么晚了,曲水楼那个女魔头大概也不会在官道上出现。瞧风将军长得如此俊俏,他还真有点担心呢!她最喜欢像风涤尘这一型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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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们该回堡里去了。」管浩天不知第几次提醒曲水楼。他真陪了她等了两个时辰,不过却无聊到抓蚊子解闷,天啊!一刀杀了他他都觉得比较快活。
「哎呀!两个时辰又还没到,你催什么魂啊?没耐性。」曲水楼自己其实也快受不了了,可是又很不甘心就这么回堡里去。想到她好不容易瞒过向楼跑了出来,在这个地方枯等了一天,还被蚊子咬个半死,结果却空手而归,她就觉得不服气。
管浩天确定老早就过了两个时辰,他站起原本坐在草地上的挺拔身躯,信手拍去腿上的草屑,「小姐,两个时辰已过,恕我无礼了。」他随即出招欲擒住曲水楼。
曲水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闪过管浩天伸过来的手臂,旋身跳上十余尺高的树梢,她左手搭着细弱的树枝,右手指着他,「喂!你怎么出招都不事先通知啊?吓我一跳,两个时辰还没到嘛!我就不相信再等一会儿会怎么样。」
管浩天作势要跳上同一截树枝,曲水楼连忙阻止他,「喂——这树可禁不起你的重量,会被你压垮的。你可不想带着我的尸体跟向楼交差吧?这个高度我可会摔死。」
「算了吧,小姐,这点高度以你的轻功是摔不死你的,你快下来,我们回堡里去吧,像现在这个时辰是不会有人经过了;况且你愈晚回去,大当家会愈生气。」管浩天祭出曲向楼这张宝牌来恐吓曲水楼。
曲水楼作了个鬼脸,「你少来了,向楼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我是她在世上惟一的亲人,她才舍不得打我呢!我……等等!」她望着不远处山坡的两个似乎是骑着马的黑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她示意管浩天,「有人过来了,你快躲起来。」
管浩天本想阻止她,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他马上跳到另一棵树上隐身。他叹了一口气,谁教他最喜欢曲水楼打劫时那一双闪闪发亮的明眸?
曲水楼屏住气息,等着两个倒楣鬼骑马经过她的树下。她仔细看着那两个男人,心想天色实在太黑了,怎么看也看不出来那个骑在前头的黑衣男子长得什么样子,不过由他的身影来看,应是长得高大挺拔,瞧他骑马的姿势流露出一股稳重的气势,挺不错的,曲水楼嘴边微微地扬起,她今天总算没有白等。
「树上的那位兄台,别躲在树上避不见面,何不光明正大下来与在下相见呢?」风涤尘淡道。
他自经过这片树林,就感觉到树梢上有人的气息,虽然经过刻意地隐藏,不过功力不深,未能将气息完全隐藏起来。他心想,八成是中年汉子所说的盗匪之徒,今天遇上了他,算那抢匪倒了人辈子的楣。
曲水楼吓了一跳,一时重心没踩稳,被分岔的树枝绊住脚,笔直地从树梢上摔了下来。雪白的身影飞快地旋了几圈,减缓降落的速度,然而速度是减缓了,但还是当着风涤尘的马前,颜面朝地地跌个狗吃屎状。
真凄惨!管浩天差点笑出声,一点也没为了没及时搭救曲水楼而心怀后悔不安。
虽然管浩天没笑她,但是那个中年汉子笑得可大声了。
曲水楼吃了一嘴的泥土,她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压压惊,随即气恼地撑起身来,「笑什么笑?!姑奶奶我不让你吃下一肚子泥巴,我就不姓曲!」
风涤尘好笑又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女子。原本一身洁白的衣裳这会儿全沾上黄色的尘土;衣摆边缘的羊毛沾满了结块的泥巴,连脸上都盖着黄沙,只剩下个两个白色的眼窝,不过她那怒气冲天的熠熠眼神,倒是令他印象深刻。
「姑娘,这么晚了,你待在树上做什么?」风涤尘语带笑意地问道。
「我……」意识到自己是来抢劫的,她赶紧用手背抹开了脸上的尘土,结果反倒像在脸上画上一抹油彩,她站直娇小的身躯,手上抖出腰间的软鞭。「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人』。」曲水楼壮足了勇气,大声地念出千古不变的「打劫明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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