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一声,三王爷、国舅爷、兰美人以及随侍的兵仆等全都快马加鞭地逃离此地。
而兰美人回眸一瞥时的阴狠笑容,令皇甫皇心中的不安倏然加剧。
「找出太后。」皇上一声令下,搜查的侍卫已窜入王爷府。「堂玄,让他们找出意室。」
堂玄闻言,心下一惊,飞纵的身影眨眼不见。
得知皇上动气的太后,刻意让皇上放出宫的太后,不管是劝降或是通风报信,必会到此,如今人呢?
皇上负于后的手握成了拳。
「皇上。」堂玄回来了,背上背着一人。
此人掺着银丝的长发披散,搁置于身侧的双手随意摆动,似乎无法控制,未着履的双脚皮肤光滑却胀满血色。
蹲下身子,皇上拨开眼前女人覆面的发,心下一沉。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眼前女人隐泛泪光的眼,听她张着口却无法辨别的嘎哑难听声音,看她奋力甩动肩膀却仍举不起的手,一股闪入脑中的念头令他双目暴睁。
「太后被毒哑了嗓子,废了四肢。」堂玄查看后据实以告。
「拿纸笔来。」如同冰山撞击的声响,凝结了四周之气。「嗓子哑了,手废了,嘴巴总还能动吧。」
「太后请。」堂玄忙将取来的笔递向太后,让太后张口咬着。
太后闭了闭眸,俯首于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两个字──药、假。
「是否下蛊?」皇上那紧抿的唇已成一直线。
太后点了下头。
「如何解?」
无解。养蛊者已死。
「不可能!」皇上一声暴吼,惊天动地。「御医呢?天下的大夫呢?朕不信无人能治!」
太后垂下头来,不忍见他隐藏于盛怒之下的哀凄。
「堂玄,立即召集御医与地方大夫,谁能治好大纳言,封侯进爵。」他下了旨,心中的惶恐却未稍减。
他不能放弃!他对着自己吶喊着,为了他的万十八,他死也不能放弃啊。
他还未带她去瞧瞧租地予民的实施成效,还未与她共同拟定来年的赋税与农作物的栽种种类,还未拟出河川疏洪与堤防建造方案,还未……太多太多,有太多太多的事他还未和她一同完成。
失去她的他,如何独活?
「皇上。」堂玄趋前将皇上扶起,他那冰冷的手指让堂玄的心也跟着一凉。「皇上?」他不轻易外露的担忧此时却无法隐藏。
「别让大纳言知晓。」他抓着堂玄的手臂,叮咛万千。
他不想见她明明伤心欲绝却又得对他强颜欢笑的模样,更不想见她为了让他好过而做出什么傻事。
为什么?他仰首望天。
十多年来,他从不枉死一人,从不残暴无道。他心之所向从来只有与她好好共度一生,难道连这小小的奢望上天也不愿给他?
亏他贵为一国之君,亏他枉为一国之君,岂知这在人间彷若神明的君王却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保不住。
如此君权要来何用?如此君王要来何用?
「哈哈哈!」突然间,皇甫皇纵声大笑,夹杂无限哀伤的笑声令人闻之心疼。
天若有意亡他,尽管冲着他来吧。
「二皇子为何不愿为王?」
「吾性野不羁,常为惊世骇俗之事,以吾为王,岂不天下大乱?」人贵自知,这点认知他从不避讳。
「胡说。」万十八驳斥着,语带焦急。「二皇子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胸怀泱泱大器,如此将才不为王,枉为皇甫之姓。」
「吾头一回听妳如此赞许吾。」他眸中异彩无人窥见。
「不只是臣,几乎所有人都如此认为。」
逼吾为王,对妳有何好处?
「明君能让臣不会太辛苦。」她的含意可真是深远。
「大纳言说得倒轻松。」他嗤之以鼻。「大纳言乃世袭官位,倘若不顺心,随时可罢官求去,吾一旦为王,岂可随意离去?」
「二皇子意欲为何?」他瞬息万变的心思,有时她也无法跟上。
「不论任何原由,妳离开吾那一日,吾便不再是本朝之王。」
「二皇子岂可如此任性?」
「吾之本性,大纳言本心知肚明。」她的责难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为了王朝,大纳言责任重大。」
「届时,二皇子欲何去何从?」不为王的他,又当如何?
「当然是追随吾所爱之人而去。」他笑了,潇洒的笑容却有着费解的哀伤神色。「有所爱之人相伴,即使黄泉之路也比成王之路来得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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