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8)

2025-10-07 评论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无恙不自觉的,绽放了空山新雨似的笑容。

少年瞬间露出怨毒神色。

既而,抬起头,冲无恙无比甜蜜地笑了。

“你做噩梦了吗?”

“恩。”

“我好饿,你一直不醒……”少年埋怨似的吊着眼。

“对不起。”

“你做了什么梦?”

无恙若有所思的放开少年,玩味地看着他。

少年笑得更加灿烂。

无恙淡淡道:“我不能说。”一顿,又道:“云中,你在打什么主意?”

少年不说话,狡猾地眯起眼睛。

两人各怀鬼胎,相视大笑。

无恙侧着头看他,有些遗憾地开口:“云中,什么时候你才能前事尽忘?”

云中依然格格笑着,好半天反问道:“你难道能尽忘前事?”

无恙一愣,伸手摸摸云中的头发,暧昧地沉默着。

很多人都说韦长歌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最英俊,就连向来不肯轻易称赞人的苏妄言有一次喝醉了之后也是这么说的。

韦长歌至今还记得那天苏妄言的样子——微醉的苏家大公子,面上带点薄红,一手支颐。斜斜地一抬眼,那七分酒意就变了十分艳色,然后脱口说出句:“你笑的时候,眼睛真亮。”

——“你笑的时候,眼睛真亮。”

——韦长歌一直牢牢地记着这句话。于是他总是尽量保持笑容,尽量用不同的笑容来表现不同的意思。

无恙打开门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韦长歌的微笑。

“早。”

无恙看了他一会,开口道:“你找到他了?”

韦长歌摇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不先砍掉右手再来?”

“还有一个月才到三月之期,无恙兄你又何必着急?”

答话的,是站在韦长歌身后的男子。

无恙看了看那人,淡淡问道:“这位是?”

那人微微一笑:“在下苏妄言,来帮韦长歌要回他的右手——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

无恙略踟躇了一下,让开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苏妄言坐到韦长歌身旁,笑着道:“仗义每在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忘了你有个叫王飞的朋友了?”

无恙摇了摇头,笑道:“我信得过他。不过……王飞是个老实人,不像二位是水晶心肝似的人物,说到城府心计,又怎么是韦堡主和苏公子的对手?”他把茶稳稳斟进桌上的杯子里,再推到两人面前:“我这里偏僻,没什么好茶待客,两位不要见怪。”

苏妄言看了看放在面前的茶,也不喝,突地伸手一弹杯沿,发出“当”的一脆响。

无恙看着他的举动,愣道:“苏公子怕我下毒?”

苏妄言浅笑:“不敢。”

语毕,像要证明似的端起茶杯浅酌一口。

无恙一笑,转向韦长歌:““你没有找到吴钩,也不是来送你的右手?”

“是。”

“那,韦堡主此来所为何事?”

韦长歌也不答话,从怀里掏出三粒骰子放在桌上:“想请无恙兄再指教一次。”他也不等无恙回答,迅速仰头喝干了杯里的水,翻过茶杯扣住骰子,左右摇晃了几次,再微笑着抬眼看向无恙:“我说是三个六。”

无恙脸上露出意义不明的微笑:“我猜还是三、四、四。”

韦长歌揭开杯子,果然是三、四、四。韦长歌只看了一眼,放下杯子再次扣住骰子,过了片刻,再次揭开——这一次,向上的一面赫然成了三个六。

韦长歌一笑:“你没错,我也没错——上次在那家酒楼,长歌差点就被你瞒过了。”

无恙的神色居然轻松起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发现的。一个人输掉了右手,决不可能不再揭开骰盅确认一次——你是来要回赌注?”

韦长歌摇摇头:“我既然亲口认了输,不管怎么样,就是我输了。我不会反悔。只是,要找吴钩恐怕还得靠你帮忙才行。”

无恙正要说话,苏妄言突然插嘴道:“这里好静。”

无恙看他一眼,回答:“我喜欢安静,市井之地太吵,山里僻静,所以我才住到这里终日和樵夫农叟为伴。”

“一个人住在山里不会寂寞么?”

“还好。我搬来这里也不过半年左右。”

“原来如此。”苏妄言颔首,顿了顿,突地道:“还有一位主人呢?无恙兄怎么不请他出来让我们见见?”

无恙脸色微变道:“苏公子说笑了,这小屋一览无余,除了我,哪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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