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因为恢复记忆,让厌恶过去的她再一次放弃自己,只是任凭身体的痛一点一滴吞噬知觉。
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吗?
「她的情况如何?」项雪沉问著刚诊视完伤口的鲁大夫,虽已强自镇定,但语气里仍透著紧张。
即使已见惯战时伤兵大伤小伤的各种状况,鲁大夫还是不由自主拧著眉,轻叹了声。「这箭若再偏个半寸就正中心口,届时恐怕药石罔效啊!」
频摇著头,这可怜的姑娘怎会这么坎坷,上一回失足坠崖,而这一回为救夫婿而中箭。
他接著喃喃道:「这伤口老夫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先把箭头取出再说吧!」
鲁大夫四处寻著自己的医药箱,往往只要一遇上打仗,军营中就充斥著吃痛的哀号声,如今这么安静,他感到有些不习惯。
这一回状况实在是特殊。
「撑不撑得过,就得看她的造化了。」鲁大夫先喂她喝下一碗具有麻醉功效的蔓陀罗药汁,鲁大夫开始为她处理那沭目惊心的伤口。
焦灼地杵在军营外,项雪沉仰望著暮色渐掩的天空,瞬时心口被种莫名的感叹给攫住。
「与其咱们待在这里乾著急枯等,不如先拟策略速战速决,再送雨儿回府疗伤。」觑著项雪沉一反常态的急躁,柳单远当下决定奋然应战,早日解决边疆问题。
柳单远的提议犹如当头棒喝,让项雪沉惊觉目前的状况根本无法让他顾及儿女私情。
肃敛著眉,项雪沉心中五味杂陈。「没错!不能再拖下去,是该速战速决。」
眸光落在帐内,他强压下不舍,毅然地与柳单远讨论起战略。
而那一仗,他们又拖了几日才真正打退敌军。
大明是打了胜仗,可损兵折将的程度,恐怕在短期内再也经不起另一场战役。
纵使有「碔释剑」加持,但那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力感就仿佛如大明的局势,让项雪沉有著无力回天的无奈。
等战事一缓,项雪沉带著苏醒的柳映雨再次回到项府时,时节已缓缓进入春季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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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雨姑娘是醒了,可还是老样子。」捧著药碗,平春懊恼极了。
这将军府是怎么了?月嫂已经病了好一阵子,连雨姑娘也为了帮将军挡那致命的一箭而负伤回府。
一想到雨姑娘虽然侥幸死里逃生,但醒来後却是不言不语,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样,平春的心便泛著说不出的酸楚。
她才不管雨姑娘真正的身分是什么,她只知道与她们相处在一起的雨姑娘是个性情纯真、善良的平凡人。
「辛苦你了。」没忽略平春语气里的苦涩,项雪沉信步进入梅苑,微微颔首地对她开口。
自从他把她由疆界带回项府,她平静无波的容颜便仿佛槁木死灰,绝望地不给人靠近的机会。
推门进入房内,他转向古筝前,忆起她抚筝的典雅气质,再看看躺在床榻上的苍白脸庞,那双睿智的俊眸瞬时充满著无限的哀伤。
缓缓走向她,项雪沉双目沉静地凝望著她。「我知道你的心很痛,可是……你还在吗?」
那少了喜、怒、哀、乐的脸庞,像覆上一只白面具般,除了默然还是默然。
由她中箭那一天所说的话,他知道她的心伤得很深、伤得很重,那沉重的过去令他心碎也心疼啊!
情难自禁地低下头,项雪沉将耳朵贴在她仍裹著绷布的胸口。「就算你不要回忆、不要哥哥……但你怎能不要我……你中的那一箭已经让过去的罪孽一笔勾消了,你知不知道?」
因为她,项雪沉那哀痛逾恒的脸上已失去了该有的意气风发。
而床杨上的人儿,依旧瞬也不瞬地睁著茫然空洞的眼神望著远方。
「你在吗?」握著她略冷的手,他几乎要以为她的灵魂事实上已脱离了躯体,落在眼底的倩影仅是他的幻觉……
心痛地蹭著她凝脂般的脸庞,他不断低喃著。「不要这么对我……雨儿!」
「将军!将军……公主……公主她领了官兵,说是要来缉拿东厂杀手组织的余孽……」顾不得是否打扰了两人,利安匆匆闯进门大声嚷著。
项雪沉抬起头,语气紧绷地道:「项将军府岂容得她在此造次!」
思及他领兵在沙场上出生入死,朝政却日益腐败,心底不由得扬起一抹不值的思绪。
他怎么也没想到,祥凌公主不但骄横,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古怪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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