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歧眼睁睁地看着龙纹剑穿过傲梅娇盈的身躯,她棕眸圆瞠,盯着龙纹剑柄,咬着牙关,也吞不下涌上的腥甜。
「傲梅——」他狂啸,无助地看着夙剑抽出龙纹剑,傲梅胸口血如涌泉。
他冲过去,终究是晚了一步。
她往后几步踉跄,踩进滑烂崩毁的泥土。跌落潜龙潭的前一刻,她的视线,始终不离凤歧。
他脸上扭曲的痛楚清楚映入她的眼眸。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瞧见他了。
「凤……歧……」她笑了,不知道是解脱,还是原谅。
「不——」傲梅落水时溅起的水花,泼洒在他身上,好似嘲笑着他无能为力,连一名女子都保不了。
本想随她而去的凤歧,才刚跨出一步,布满傲梅血迹的龙纹剑马上拦住他的去路。
「滚开,我要救傲梅!」他咬着牙,双目通红。「不要逼我跟你动手!」
「为了告慰师父在天之灵,寒傲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打捞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夙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息。「你私援罪犯,重伤同门弟子,又出言诋毁前任掌门,尽管你贵为师叔,我还是得以门规,加以惩处。」
凤歧瞠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愤恨地扫过在场所有人。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是他们,是他们害惨傲梅!凤歧像发了疯似地使尽全力横扫青玉门,纵然十名弟子同时围上也抵挡不了他半招,凌厉的攻势宛如飞凤瀑奔流而下的泉水,强劲且源源不绝。原以空拳与他打成平手的夙剑惊服不已,不得不祭出龙纹剑与之抗衡,穷尽毕生所学。
怒意正炽的凤歧出招不顾力道,夙剑身上渐红,直到他踩中傲梅扯落的那条裹伤的布条,凤歧的攻势突然转缓,甚至完全收势。
「傲梅……对,我要去救傲梅!」凤歧目光由布条转至傲梅坠落的地方,恍然大悟,丢下眼前奋战的对象向前奔去。
醒来不久的夙山尚未了解情势,只见带伤的夙剑与其他弟子便骤下定论,借过一把长剑扑向凤歧。
「万万不可!」夙剑疾声下令,仍是迟了一步。
凤歧蓦地睁大双眼,俯视左下腹贯出的长剑,身躯不稳地晃动了好几回,他甩了甩头,忍住疼痛与晕眩,继续举步向前,直到水潭近在咫尺,才露出一抹迷离的笑。
「傲梅,等我。」
他再也支撑不住地闭上双眼,直直往前倒去——金风送爽梳竹而过,沙沙轻响美如净乐,竹林下,两名神态雍容的少妇提着果篮,沿着清澈小溪往山上的观音寺走去。
「铜安城里也有庙宇奉祀观音,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花上三天,跋山涉水到这儿来,还放下春松居的生意不干,你身子不好,少操劳了行吗?」
「这里对我意义非凡,当年我跟焚光,就是在山上的观音寺相遇的。」
「就因为这样?你太不够意思了吧,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我问你好几年了,现在才告诉我。」亏她们两个是生死相交的好姊妹,真让人气结。
「我跟焚光差了二十来岁,以前不说,是因为你反对,现在不说,只是单纯忘了。」沁兰看着气嘟嘟的小梓。她的性子跟年轻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喜怒全写在脸上。
沁兰不禁笑了,拉紧与这季节不符的狐毛披风,继续前行。「又不是多大的事儿,焚光都走了快五年了,他的事情,我自然少说了些。」
「是你有本事容忍他,什么门派规定不得嫁娶,不能迎你过门,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就这样被他糟蹋,想来我就有气!」沁兰是个孤儿,从小渴望有个家庭、有个疼她的丈夫,结果焚光那家伙一个也给不起。
出资替沁兰开了春松居又怎样,人又不在身边陪她,两人收了个义子,还不是只燕子,春去冬来,每次回来待不到三个月就巴望着往外飞。
「气什么,我现在过得挺好的,这样就够啦。」漫步在凉爽竹林下,那些爱呀、恨哪,都随风了。
「说得容易,那你还年年上山……嗳,沁兰,你瞧,河里边的是什么?」实在气不过的她本想再数落两句,谁知一抬手,恰好指到河里一抹漂流的白影。
「不好,是人!」沁兰放下果篮,抓了竹竿想勾起水里的人,无奈两个女子力小体弱,哪里赢得了强劲的水流,幸好有人驾马车经过,帮了她俩一把。
「是个姑娘……天呀,伤得好重。」测了她的鼻息与脉搏,几不可闻,但人还活着。沁兰抹了抹汗。「小梓,我们带的伤药够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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