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梅抽出短刀,原本想再给他一次教训,可刀子亮到他眼前,她顿了顿,迟疑了。
如此近的距离是不可能划他的手,除了皮薄的脖子外别无选择,若是错手杀了他——
想着他可能死在自己手下,她心软了。
凤歧没多作反应,将她放回床上后,随即关了窗,心里暗暗打算等下绝对要找木条把窗封死,免得一时不察她又故技重施。
「你……你究竟是谁?要杀要剐一句话便是,我寒傲梅不需要你来讨好。」她苍白的脸色看似随时要昏倒,却又不服输地直视走回床边的他,短刀稳稳护卫在胸前,不相信他的善意没有任何目的。
「唉……算我怕了你啦……」名副其实的一株「傲梅」啊!「哪,你的伤口裂得很严重,又沁血了,不处理不行。不然这样,我给你药,你自个儿换,等你换完,我再告诉你我是谁可好?」
凤歧双手往前平伸,努力释出最大善意,这回学乖的他选择倒退走向外室,其间差点让门槛绊倒,模样可笑极了,哪里看得出来身怀绝技的样子。
傲梅秀眉微拧,不解他为何肯为了素昧平生的她低下身段——不,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端过架子,反而是她处处提防,还伤了他。
瞧他背过身去调配伤药,还不时回头查看她是否安稳地待在床上。明明他的伤口还没处理,虽说是小伤,但与她这个麻烦相比,应该重要得多,不是吗?
「好了,你快换药吧,这伤拖不得。」凤歧谨慎地递上药瓶。在傲梅接过的那一瞬间,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对……」
她璀璨的双瞳彷佛他仰躺北方草原时所见的灿星,晶亮耀眼,尽管她的眼眸里还掺进了不信与猜疑的挣扎,也无损美丽。
「我到外室等你,换好记得叫我。」凤歧咳了一声,移开落在她脸上的目光。
傲梅握着药瓶,敛下如星子的双眸,心思百转千回,全是这名男人。
这瓶药,很轻,可瓶子里装的心意却超出她能负荷的。
这份心意,她究竟受不受得起?
★★★凉风入窗,西斜的阳光将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风儿悄悄扬起轻垂落地的纱帷,有意无意地抚过傲梅略带苍白又痛苦的小脸上。
「不!爹、娘……不……不要走!爹——」
傲梅睁开满是痛楚的眼眸,惊魂未定地喘息着。许久不曾梦见爹娘,这回梦见的还是他们惨死的模样,怎不教她软了手脚。
抬起手想抹抹汗湿的脸,指尖恰似碰触到类似瓷瓶的东西,她这才想起房内应该还有一名男子,方才她恶梦痛吟出声,怎么不见他出现?
缓缓地坐起身,傲梅略感讶异,身上的伤再次被包扎妥当,染血的薄被也换了一条,拉近鼻间一闻,还有晒过阳光的松软味道。
昨日下午她不敌睡意,握着他给的伤药沾枕就睡了,他不仅为她换了药,还贴心拉下帷帐为她隔去亮光。傲梅揪紧薄被,心口热热胀胀的。
除了他之外,世间还有谁肯为她费尽心思?
然而,她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等好事。
傲梅纤足轻巧落地,冰凉的地板引起小小颤意。撩起帷帐,凤歧趴睡在圆桌上的画面毫无预警地撞进她的心房。想必是照顾她照顾得累了,对她又无强烈戒心,才会睡得如此深沉,还发出微微鼾声,看来上天给了她离开的好机会。
「大爷、大爷,您快开门呀——」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砰砰砰地响起,让累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能睡一会儿的凤歧痛苦抱头,火气瞬间炸到脑门。
「妈的——是谁啦?!」让他休息一下是会死吗?
他跳起来准备应门,深怕小二的鬼哭神嚎吵醒傲梅,一抬头,正巧与她对上眼,不自然的酡红立刻占领他的脸庞。
傲梅眼底闪着讶然。为何每回想偷偷离去,最后总是会惊扰到他?
「傲……」他本想开口跟她说上几句话,可门外拍门声太勤,他只能先向她说声抱歉,以手示意要她盖好被子,免得春光外泄才开门。
「大爷,大事不好啦!你门派的弟兄追上来了。掌柜的要我带你们从后门离开。」跑堂的小二赶来通风报信,着急到满头满脸的汗珠。「你们逃命还穿这么醒目的紫锦衣,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凤歧啧了一声,沈眉低问:「什么我门派的弟兄?」
「大爷,你别担心,我们掌柜一年总会帮上几对私奔的小情人,绝对不会泄漏你们的行踪,趁现在掌柜还压得下,你们快点收拾行囊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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