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哥!她其实是——”却在众人的目光聚过来时,玉树临风的管家老爷眯眼一瞪,改口骂道:“你们没事做是不是!大人就要得胜回朝,你们还不赶快准备去!”
玉树临风的管家老爷脸色一变,简直比风云变色还要风云变色,只听“哄”的一声,围桌看热闹的众家丁们立刻如炸窝的鸟雀一哄而散,转瞬溜得踪迹全无。
看来有变脸绝技的奇人异士不在少数呢,先不说刚才说笑就笑得比太阳还要灿烂还要耀眼、说悲就立刻悲得天地无色的小冯兄弟,单是他们这关府长得比主子还要俊美的管家老爷,一旦拉下文质彬彬的玉树临风样,那恐怖的相貌简直可以去跟地府里的判官老爷一较高下啊——
权衡利弊,他们还是去找刚刚那位又黑又瘦宛如小猴子的小冯兄弟去套套近乎好了——
熙熙攘攘的一群鸟雀乱轰轰地往府后马厩跑去了。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儿家,你这样处置觉得妥当吗?”
惟一还敢不惧、有着精彩绝伦的变脸绝技的管家老爷此时恐怖相貌的,是桌侧坐着的账房先生,枯老的手指颤微微点上那卖身契文上的鲜红手印,扬眉,睨一眼扬扬得意的管家老爷,他耸肩:“咱们府中的马厩可是向来不许外人接近的。况,伺候数十匹烈性战马的劳作,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家来说,似乎也太重了吧。”
“可那也是最能保全身世的地方啊。”玉树临风的管家老爷优雅地伸手托腮,微启唇笑一声,“她隐瞒身份要卖身进这京师中保卫严密几乎快赶上大内皇宫的铜狮关府,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与其拒绝了她少一事,倒不如将她纳进府邸来,权当是无聊时的消遣看一看戏耍罢了。”
唉,谁叫这府太大,可好玩的事却那么少呢!
“无聊时的消遣吗?”年过花甲的账房先生沉吟似的笑一笑,将那页卖身文契细细叠好收进衣袖,“只要不玩出祸来就好。”
“她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想造反也怕是不成的。”京师铜狮关府呢,府中的高手多不胜数,难道还怕这么一个调皮的小女子会闯出什么乱子来?
哈,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这小姑娘虽身有烦恼,却与咱府无关,更不像是什么心怀叵测之人。”账房先生摇头,直觉否认了对小姑娘的猜测,只笑道:“阿飞,我是说你呢。”
“我?”保养得宜的光洁手指诧异地比上自己的鼻子,年过而立却依然保持着玉树临风俊秀青年面貌的管家老爷关飞好笑道:“我有什么麻烦?”
“我近日似乎听了一则小小的传言呢。”账房先生站起身,舒一舒衣袖,“尊夫人似乎闺怨颇深呢。”说罢,再也不理会玉树临风的管家老爷手忙脚乱的尴尬样,他慢悠悠地走了。
呵呵,其实这京师铜狮关府在外人看来是忒地威严、凛凛威风,似乎与当家主子给所有人的印象的那般——神圣而不可侵犯。可身处其中了,用心仔细地观量,才会知,里面其实是别有洞天,绚烂热闹的景象一点也不逊于外界的花红柳绿,姿彩多端。
只要你有心有眼,便不会无聊乏闷呢。
“冯婴,冯婴——”忆起刚才小姑娘的伶牙俐齿、油滑轻浮,他突然停下脚步,思忖了下,又笑了起来,“冯婴——可不要真的是逢迎拍马的小姑娘才好啊。”
不然,若撞到了他家正直严谨的主子大人,只怕是——
“三五十板子怕是少不了的呢。”
还是找个机会同阿飞说一声吧,那嬉笑浮滑的小姑娘还是安排到自家主子大人看不到的地方比较好,免得大人看了碍眼,再加上大人不能外传的——还是不要害了人家小姑娘一辈子的好。
主意拿定,拈一拈颌下的白须,他叹声而笑。
☆☆☆
冯婴自认自己是生性坚强,向来是随遇而安,到哪里也能快活度日,吃饱穿好睡得着。
哎,人啊,生活啊,过日子嘛,不就是这回事吗?
于她来说,有一口饭可以果腹,有一件衫可以暖体,有一寸地可以栖身,有一片自由的天地可以任她来去——啊,当然,虽然现在她用来讨生活的地方是小了点,窄了点,但也足够她来去自由,笑嘻嘻地开心度日子啦。
笑嘻嘻地,她挥手同一处干活的马夫小董、马六道声“明早见”,望一眼一整排马厩里饲喂着的数十匹战马,羡慕地抽口气后,继续她打水的工作。转眼,她来这号称“铜狮关府”的府邸已经有十来月啦,由初时对繁重工作的不适应到如今的得心应手,由刚开始一点点的惴惴不安到现在的知足长乐,十来个月,她真的适应得很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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