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郑鸣远认真的说,“流石说你若是拿到令牌,去天牢见杜子寒的事传了出去,六王爷一定又要故意找我麻烦了。”
我无奈的一叹:“你就没觉得,其实你什么都不做,他照样会找你岔子吗?”
郑鸣远想了一下:“倒也是啊……可是流石说不许令牌离开我半步,要牢牢的带在我身上,我怎么借给你啊?”
“那简单……”我说,“连你一起借走就好了。”
“啊?……”郑鸣远大惊。我窝在宣德殿和郑鸣远从下午一直聊到日暮低垂,又敲晕了进来传膳的泰公公,用他身上的衣服把郑那身深色的锦衣常服换下。带着郑鸣远及其金字令牌顺着来时的路,一路出了宫。
刚一溜出宫门,郑鸣远就惊讶的问我为什么路上没有人潮涌动,没有黄土铺路,还说流石带他出来的时候就有。我白了他一眼,笨!你说的那个叫“皇帝出巡”,我们现在做的这个叫“漏夜逃亡”!
郑鸣远满肠搜索“漏夜逃亡”这个词的解释的时候我已经把他带到了天牢门口。
狱卒拦住我们的去路厉行问话,郑鸣远想都没想张口就说:“朕要见杜子寒。”
门口几个狱卒一愣,转而微笑,摸着他的头说:“震?这里是天牢,除非你有金字令牌,否则不能随便进去见人。”
郑鸣远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然,他们不认识我……”
废话,在宫里你穿的是龙袍,不认人总归也认识衣服吧。我开始有点怀疑流石是怎么教育他的。
我将郑鸣远身上的金字令牌拿给狱卒。狱卒中的头将那小小的金牌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才说:“唉!反正令牌最到,有了这个就放行。我们底下人是管不到令牌的来路。”
死囚天牢的守备果然严,穿过层层守卫,道道大门,狱卒带着我们七拐八折的才到了地下室的一扇黑铁大门前。狱卒打开铜锁,撤去粗大的锁链,沉重的铁门吱吱呀呀的划开。
阴暗的凉气随着开启的牢门扑面而来,而狱卒手中微弱的灯火映亮的则是倚墙而坐的杜子寒苍白却温暖的笑容。
也许是觉得这么严格的守备根本没有锁门的必要,狱卒只是将门虚掩上,就跑去和睁着好奇眼睛东张西望的郑鸣远搭讪去了。
杜子寒无奈的苦笑着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一定忍不住,想尽方法也要跑进来。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把皇上也给拐来了。”
狱卒留下的微弱灯火将狭小的牢房照得一览无遗。杜子寒一身囚装靠在墙角,虽然乌黑的长发散而不乱的披在肩上,虽然是英目剑眉依旧傲气凌然,却难以掩饰他苍凉的疲惫。
“小寒……”我站在门口,和杜子寒默然相对,语未成调,泪已婆娑而下。
杜子寒起身,将我揽在怀里,“好了好了,别哭了。都多大了,还小孩子似的哭鼻子呢,也不怕人笑?”
“这儿又没有别人,我乐意哭……”我靠在他的胸前,抓着他的衣襟,将鼻涕眼泪尽数甩到他本就不算干净的囚服上。
杜子寒轻轻拥着我,沉重湿润的呼吸在我的耳边吞吐着,蓦地,他的双肩忽又加大了力道,越来越紧的钳住我的身体,直到我整个人完全落到他炽热的胸膛。
“瘦了好多,”杜子寒低沉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却字字如甘泉般涌进我的心里,“这么抱着,几乎连骨头都能感觉到了。”
感觉着环绕着我的气息,我窒息般的眩晕着。我伸出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脊背,将自己更紧密的攀在他的身上。暗室中摇曳的灯火将我们的影子飘飘悠悠的映在冰冷的地面,偶尔路过的蟑螂老鼠就踩着这晃动不安的影子潇洒的觅食,自然没有心思看我的眼泪将杜子寒的衣襟打湿。
杜子寒缓缓松开他的怀抱,伸手将我的眼泪拭去:“不许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我渐渐平息了抽泣。
昏黄的灯下,挂在杜子寒手指的泪珠依旧晶莹,盈满他幽深双眸的,也是一片湿润。
“对了,小寒,”我忽然想起什么,对他说,“华笙来找过我。”
杜子寒轻叹:“他果然去找你了。在赤清堂的时候他就跑来缠着我问了好几次。不过,他是算计错了,即使是你来劝我,我也决不答应。”
“对,咱们不去,”我万分赞成的说,“他好笨,我才不会跑到天牢来劝你和他去东霖做什么官。你又不是什么擅长敛财置家的人,到了东霖不也是一样?倒是他若想挖你去做个帐房先生,保镖护院什么的,我早就把你卖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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