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汐拿起油灯,缓缓向屋内一角走去。静寂的深夜,些微细小的声音也变得格外响亮。
她停在屋角,俯首看向地上。
“嗒……嗒……”
有滴滴液体从屋顶掉落,细看色泽暗红,正是点点鲜血,在地上汇成了一摊小小血迹。
方才那几个侍卫如果不是为她容颜所惑,急急退去,只要多呆一刻,必定能够发现异样。
殷流汐退后两步,昂首看向屋顶横梁,手中烛火微弱,梁上漆黑难辨。
“下来。”
语声未落,横梁上有黑影一动,“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殷流汐脚边,一个浑身黑衣的少年半卧半坐在地上,双手勉强支撑着身体。
侧首上下打量他几眼,殷流汐忽地弯身蹲下与他平视,将手中的烛火移近少年。
少年喘息低促,几缕散乱的发丝垂在额前,双唇苍白如失色落花、眼神阴鸷如狐,实在是个美丽的人儿。
“你受了伤。”她淡淡陈述
“哼!”少年冷淡回应。
殷流汐撇撇嘴,忽然伸手往他肩上一推,少年立时支持不住,往旁边侧倒。
“臭丫头!”少年惊怒交加,目光阴沉似毒剑向跟前少女射去。
站起身,殷流汐俯视他,“看清楚,伤你的不是我,救你的才是!信不信,你再这样瞪我,我便把你交给天道盟的人!”
少年闻言,目光一闪,“你不是天道盟的人?”身周戾气果然收敛了不少。
“这个不关你的事。若想活命,就乖乖别动!”殷流汐不再多言,从一旁取来药箱,剪开少年胸前被血浸透的衣衫,察看伤势。
是严重的剑伤,从他右肩一直划到了左胸,皮肉翻卷,几乎深到骨头。剑势凌厉迅捷,是高手的杰作。失血这么多,这少年竟然还能硬挺着逃逸,没有晕倒。
殷流汐注视眼前十七八岁少年的胸膛,没有丝毫惧怕为难的神色,迅速取来屋内药箱为他止血上药。金针穿过绽开的皮肉迅速缝合,手势熟练轻巧,看起来比一般大夫还要精准。
封栖园中五年孤寂,与她日日相伴的是药草金针。不能习武害人,就习医救人,这是她进入天道盟后提出的惟一要求,也是获得厉非天允许的要求。
忍受着阵阵皮肉刺痛,少年牙关紧咬不吭一声,最后在肯定少女确实没有害己之心时,终于松了口气,放心昏晕过去。
屋内光线微弱,看着地上少年失血过多的青白脸色,殷流汐皱眉思索。
这少年是什么人物,居然敢夜闯天道盟,还惊动了玄天卫?他外伤虽重,脉搏仍然强健有力,显然内功不弱。翻遍他身上衣衫,也找不到什么能说明他身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人,敢和天道盟作对?
☆
天色渐亮。
地上少年手指微微一动,在她的注视中睁开双眼。在接触到陌生的环境时,混沌的眼神马上转成清晰。
目光在半路相接,于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无言对视起来。
清醒后的少年阴柔俊美,也可能是年龄的关系,他的长相,不似一般阳刚男子。
“我饿了。”半晌,少年移开眼,平静发话。
他总算知道,昨晚那几个天道盟侍卫,为什么会在看到这小女孩后像受到惊吓一样匆匆离开了。她生得很美,特别是一双眼,美得简直……怪异。这种美,可以让人忽略她的年龄、忽略她的瘦弱、忽略所有的一切,如飞蛾扑火。
看在她救他一命的分上,他的评价有所保留,其实,他在看清她第一眼后想到的,是妖。这样一个怪异的小女孩,怎么会呆在天道盟中?
殷流汐点点头,起身端过一碗放凉了的清粥,自然地一勺勺喂他吃起来。
眉头紧皱,少年努力将碗中清淡无味的稀粥解决,若不是为了养伤,这种粗陋吃食他平时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小妖女!”门外忽地传来尖声呼喝,是厉云真!
殷流汐右手一颤,汤匙与瓷碗相击发出一声轻响。
“糟了!”口中轻呼,手中粥碗迅速放下,对少年道:“快躲起来!要不你死定了!”
举目四顾,屋中陈设简洁,实在没有什么躲藏的好地方。
少年轻轻一哼:“只不过一个小丫头,怕什么!”
殷流汐撇撇小嘴讥笑道:“原本是不怕的,不过你现下还能打吗?”
少年瞪她一眼无语。以他现在的伤势不要说动手,恐怕连走路都有困难。
说话间殷流汐已将他用力扯起向屋角的床榻推去,少年闷哼一声怒道:“臭丫头!你做什么?”想是拉扯间牵动了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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