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柳煜云断然回答,火光,在他眼眸中跳跃,「江南王的王妃,闺名叫做习淡霜,原本出身于天山寒花宫。」
「寒花宫?!」韩剑一震,「那她……」
柳煜云淡然道:「她是我唯一的师姐。当年若不是她与程师兄,也许就没有今天的我。她知道我是神教的人,就决不会为难我。何况……」他收回目光,望了望车帘外一角苍蓝的天。雨刚歇了一阵,又大了起来。雨水在地上溅起点点水花。
柳煜云沉吟了一下:「何况,以她江南王妃的身份,与江湖中人来往并不是一件好事……」
说着,他一声轻叹,隐没在渐渐响亮的雨声中。大雨中,依稀可见马车渐渐近了城,城门口进出几个行色匆匆的人。
「这么说,金钗不是她扔的,那又是谁干的?那钗子又怎么会落在别人手里……云儿,这我可想不通了……」韩剑满脸困惑,只好苦笑着求助。
「金钗落在别人手里并不奇怪,」柳煜云沉吟道,「一个王府里有这么多人,偷一支金钗短期内不被人发觉,并不困难。至于是谁干的,等我们进了城就可以慢慢查。我担心的是,那人的目的……」
「如果只是单纯地妒忌师姐,想要败坏她声名,随便找一个门派把金钗扔下就可以。为什么要找上势力庞大的本教?又为什么会引来正道的人毁灭分舵?一个王府里的人,又怎么可能如此清楚江湖上的势力制衡?」柳煜云似乎淡淡地问着,这些问题,韩剑当然一个也答不上来,只好继续听下去。
「况且……师姐、分舵……整件事情就好象是冲着我来的……这个内奸的目的,很让人费解。」
「云儿!」韩剑吃了一惊,「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我已经不能逃避。」柳煜云冷冷打断了他,「更何况--」
他剑眉一扬,挑起一丝冷厉,眸中如结了一层冰雪,「我也想要把那个叛徒,揪出来!」
「云儿……」韩剑苦笑,看到他如此的模样早已不止一次,如霜如雪带着剑锋的冷和厉,直要把人的心都撕裂!可是云儿,这是双刃的剑……你如此聪慧,难道竟会不知道么?
……也许并非不知……
他心里一阵难受,却只叹了一声:「只是……谁也不知道那叛徒,究竟是谁呢……」
柳煜云如雪的眸光扫过雨幕里灯火阑珊处,冷笑了一下:「谁都有可能。」
「谁都有可能?分舵里的人都已经死了!」韩剑一怔,听不明白。
「未必。」柳煜云若有深意地看了看苍黑的天,忽然转头向着韩剑一笑,「不过我相信绝对不会是你。」
「云儿……」韩剑心里一热,眼眶里有些湿--在他听到柳煜云下一句话之前。
「是啊……不会是你。毕竟,要做内奸还是需要有一定智力基础的!」柳煜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加了一句。
「喂!云儿你--」从激动转成愤怒,从愤怒变做怨恨,从怨恨升为哀怨……然而在看到柳煜云侧过脸捂着嘴偷笑时,所有的激动啊愤怒啊怨恨啊哀怨啊什么的统统扔到了九霄云外,只是有点无奈、有点欣慰地笑了笑。
「你啊……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啊……」
两人只顾着说笑,却没注意到,就在这一笑间,马车,已经徐徐地穿过了城门,走到了灯火阑珊处。
对于杭州人们总有太多的幻想,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是「龙飞天目开仙界,凤舞钱塘缀锦文」,是断桥残雪雷峰夕照,是龙井问茶满陇桂雨;也许只是一叶莲舟梦入芙蓉浦,也许还要加上画舫、丝竹、红颜的笑。
然而雨中的杭州太愁。愁到已不是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杏花早就被雨打烂了,残余的香气混杂着霉味,从小巷里出来带着湿漉漉的哀怨,就有如消魂的酒香,告诉你醉了,醉了倒也罢了,怕只怕那酒味会浓了重了些,于是相思,就要成灾。错不了是钱塘自古风流地,却也承载了无数的哀愁。
夜幕里是楼台无数,灯火长明。韩剑从没到过如此一个城市,心里不觉有些紧张,手里隐隐攥出了汗;他偷着眼看了看柳煜云,少年依然沉静,在灯火影子里苍白清丽。
「云儿,」韩剑弃了鞭子,只任那马儿慢慢走,「咱们……要不要去找你师姐?」
「这样不好,」柳煜云的脸映在烛光里,竟没有一丝血色,「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咱们不能给师姐添麻烦,还是找个客栈住下再说。」
「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我肚子已经饿扁了!」韩剑苦笑一声,可怜兮兮地望着柳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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