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荒芜的苑地,南门无芳伸出手推开伫立其中的小屋,缓缓踏入。
里头是一间布置典雅的厢房,与外头稍嫌荒芜的杂地不同,十分的干净,看得出应是有人定期前来打扫清理。
「纙情姑娘……」在厢房的深处摆放着一个红木大桌,桌上装饰着满满的百合,包拢住中央乌黑的木牌。
牌的上头,是以粉色篆刻提名,方纙情三个大字,被人以娟秀的笔迹雕上。原来,是一个墓牌。
「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嫣儿受苦的,我向你发誓,绝对会好好对待嫣儿,即使赌上南门家的一切,即使花再多的时间,我也要还给她该有的幸福。」拂去桌上些许的灰尘,南门无芳喃喃低念着,那样子就像是在忏悔一样。
在说完话之后,敛下眼,她转过身子离开了雅致的房内,还给它该有的孤寂,默默的继续深藏在大宅内。「啊!」美丽的牡丹罗帐内响起一记女子的尖叫声,在宁静的月色中,显得格外响亮。
「少夫人,您没事吧?晴儿听您叫得好大声……」初嫣的贴身丫鬟晴儿在听闻主子的尖叫声后,急匆匆的跑过来确认情况。
「我没事,你下去休息吧!」初嫣坐起身,轻抚着胸口,好让气息顺畅些。
又是同一个梦!
她叹口气,取来外衣披上,睡意早已一扫而空。
日复一日,初嫣总是会作着相同的梦,梦到有关娘娘的事。
梦的内容她再熟悉不过,是她最后离别娘娘时的情景!
其实该是个美梦,她七岁就离开了娘娘,在梦中反而可以与娘娘再相见,一切理当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初嫣并不快乐,因为这会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忆起那种感觉:一种无法落泪的无助感紧紧的揪着她的心,让她非常的难过。
推开精致雕门,她缓缓踏步而出,仰头望向天际,夜色仍深。
迈开脚步,初嫣慢慢的走着,穿过美丽的亭楼,越过满是奇珍异草的庭院,来到一座以阒黑沉木堆砌的门前。
唧……
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在寂寞的夜色下更显清晰,初嫣关上门,走向室内豪华的松木桌,坐上自已专属的位置。
通常她在坐定后,总会立即埋首于两旁堆得老高的帐本中,就这么度过一天。
但今天有些不同,初嫣一点也没有批阅商事的打算,她环顾室内一圈,看着这伴了她十二年头的厢房,从她的童年、及弈,直到现在,全献给了这里。
在那个本该是她夫君的南门耀走后,南门无芳便与白月开始教导她经商之道;初嫣本就十分聪颖,很快的,在不过十岁之时,便独立完成了一项涉及万两黄金的买卖,坐稳了南门少夫人的宝座。
对于南门无芳的教导,初嫣从不喊苦,她明白南门无芳之所以如此做,全都是为了她好,为了让她能在南门府内挺直腰杆,站得住脚。
但她确实也牺牲了某些东西。
例如……快乐!
不过无妨,她早已习惯了。
初嫣太早进入商场,看遍人世间的险恶,男人淫邪的嘴脸与女人甘愿堕入红尘的无奈都深深刻画在她的心中;商场上的钩心斗角、你来我往,为了获胜,感情只是多馀。
轻甩头,她不愿再想,纤手一伸,取下一本厚厚的帐册,强迫自己专注其中,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她忘却时间的消逝,一天又一天,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可惜的是,世事并不能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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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如往常,初嫣坐在自己专属的雅致书房内,专心审阅着桌上成堆的帐本。
伸伸一直保持相同姿势而有些酸痛的藕臂,她轻呼口气,决定稍作歇息,等会儿再继续那多到足以压垮自己的帐册。
「少夫人,您现在有空吗?白月有事禀报。」在石楠雕门外,白月淡漠的声音响起,恭敬的唤着里头人儿。
「进来吧!」初嫣回答,让白月入内。
「是。」推开紧掩的门扉,白月踏步而入,目光落在初嫣布满阴影的眼下,剑眉微微一蹙,忍不住开口。「少夫人,您不该熬夜。」他的语气中满是责备。
「不打紧的,倒是你有什么事?」初嫣心虚的垂下头,不敢面对在过去这么长久的时间,一直待她如兄长般的白月,急忙岔开话题。
「少主回来了。」明白她的闪躲,白月没有道破,只是顺着她的意说出此行的目的。
「什么?」原本是想躲过责备,但初嫣万万没想到随之而来的话语才是真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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