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地上的所有冥纸,信念坚定地将其一张张平整放近火堆中。
「公主,别烧了,皇后要是知道你这么伤心,她也会难过的。」宫女们哭着制止。皇后生前最疼爱的十五公主竟像发了疯似地,不停烧着纸钱。
皇兄站起身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走到她跟前打了她一巴掌。
「清醒点。」用近似冷酷的话语说着。
她抚着脸。皇兄的眼里没有泪,却难过得红了眼,冰凉如寒水的眼眸彷若诉说着要她振作,别再让死者担心放不下。
那一刻,她才真正接受了事实。
纵然泪不停的流,母后也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别哭。」童进双手摊开拥住她。
冷淡、与人疏离,都是因为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所致,身处在是非多如牛毛的宫中,也唯有如此才不必再为谁伤心,不会再被谁伤害。
过度压抑的情绪,该有适当的宣泄管道。
「不好意思。」自母后去世后,她就再也没哭过,今天却反常地在他面前哭了,她责怪自己的失态,却还是止不住泪水。
「没人会怪你,哭是种正常的发泄。」拍拍她的背,要她放心地哭,卸下平日的冷漠。
嗯。她点点头,没多说话。在他的怀中,让她感觉放松,有一种从未有的舒畅和说不出的自在。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受,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的确切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
不远处,一阵踏踏马蹄声响起,两人还没意会到发生了什么事,眼前即已出现援兵身影。
「十五公主、童将军!你们没事吧?」徐靖骑着马来到火堆前,幸好夜晚火光明显,让他们轻易就找到人。
「十五?」郑澜青随后赶到。
李莹愣住,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出现。
童进放开手,假装若无其事。
「你受伤了吗?」徐靖跳下马,巧妙挡住郑澜青的视线,上前检查童进的伤势。
那夜,夜太黑,掩去许多情感,盖住太多事情,让人分不清心中那点不一样的情绪,到底叫做什么……「该喝药了。」李莹端着药盅踏入房内。
童进正坐在书桌前研读书籍,见她来到,只是点头,并没有起身迎接。
「脚伤如何了?」她将碗放在桌侧,自己则坐到桌旁的木椅上。
蓝色的丝绸,显出皮肤白皙;她不喜欢在脸上涂抹水粉,只浅沾了胭脂,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些。
「还不错,已经可以稍微使力。」他回答,拿起温烫的药碗,将药慢慢吞入喉中;入口温度掌握得刚好,应该是事先冷却好再送到房里。
自从由山中被救回至今已经三个月,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宫中疗伤,白宫中御医专门负责;至于三餐,就全由十五公主一手包办照料,就连定时送药的小事也不假手他人。
「嗯,我看看,今天看了什么书。」她顺手拿起他桌上的书,瞄了几眼。
「你看得懂?」他有些意外。
「是孙子兵法?」大约猜测。
「是的。」鲜少有女子对兵法布阵感兴趣,如果有,大多也是为了迎合他而故意卖弄。
「之前看过一些,所以有些印象。」她微笑放下书籍。
「令人意外。」他看着她的侧脸。药很苦,但此刻看着她,药苦不苦都已不是他在意的事。
李莹顿了一下后,才了解他话中含意——普天之下少有女子会对兵法有兴趣,更别说是专精了,可能连翻过几页书页的都少之又少。
「呵,之前澜青对兵法很热中,跟在他身旁,不得不也跟着看了几本,但只能算是略懂皮毛,跟你们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她斜眼看他,眼中有笑,微勾的红唇看来甜美。
听她提及郑澜青,他眼神一黯,微妒的酸意涌上心头,满腹不是滋味,刚刚的愉快谈话突然被中断。
「对了,改天你们可以一起讨论兵法,他对这方面也颇有研究,刚好可以藉这机会切磋。」她没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
「这操议不错。」不知如何应答,只能暂时顺着她的话意走。
酸溜的妒意,正在心中翻搅,破坏原有的思绪。
「你同意了?那由我来安排时间!」她神情欢愉地敲定整件事。如果可以,还可以找皇兄一起来旁听,他也对兵法略知一二,想必也会乐意参与。
「好。」喝完最后一口药汤,肚里全是翻搅的苦味,不仅苦,还苦得让他皱起眉头。
笑靥如花般的艳丽,刺痛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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