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她眼神一颤,说不清是喜是悲。最后,笑了,“好吧,听朋友的话,我会考虑的。”
“再见。”他该走了,去下一站——离开前必须面对的另一站,“保重。”对她,他只能这样说。
“保重。”而她,重重地点了下头,“谦。”艰难地,也坚定地,她说出了口。
她终于放下了。他松了口气,释然地转过身,离开,在他隐没在街角的瞬间,她失声痛哭。
她知道,她永远失去他了。
***
几声轻微的叩响之后,门从里面打了开来,“韩先生?”是两天不曾见过的冷淡眉眼,那清泉般的冷音依然独一无二。她站在门边,带着盈盈的笑意道。
“沈小姐。”他轻轻颔首,神情是一贯的冷漠,放在裤袋中的手却极轻微地颤动着,“我能进去吗?”他问,虽然明知她不会拒绝。
她侧开了身让他进入,又随手关上了房门,仿佛毫不在意深夜两人共处一室的尴尬。紧闭的房门仿若她坦然心境的写照——因为无畏,所以反而不需要有大开房门的欲盖弥彰。
她是真的对他放心,还是压根毫不在意?在明明知道了他的心意之后?看着她平静淡然的笑脸,他不禁去想。
“请喝茶,韩先生。”她为他泡上了一杯茶,送到沙发上的他面前,仪态从容。
那一晚以后,他们似乎更加生疏了,他就好像真的只是她的客人一样,他皱了眉,“我听说你正在考虑再次留在这里?”他还不想这样提起那一晚的事,所以只是问。
“嗯,家里有这个意思。”她在他对面坐下,手在面前的另一只杯面上划动着,静静回答,“他们不希望我离得那么远,所以希望我能回来。”
那个曾经将她锁在高楼的家又要束缚她了吗?尽管心里不悦,他却知道他没有立场说些什么,那是她的家人,而他什么都不是,“你的决定呢?”他问,话出口后觉得似乎意有所指于是又补上了一句,“你决定留在这里了吗?”
划动着的手指停住了,她抬起眼迎上了他的,然后浅浅地笑开了,“不,还没有,虽然家里人这么说,可是南方有好多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所有还在考虑。”
那些令她放不下的东西里是否有他?他看着她清透到发亮的眼神想到,“是吗?”然后垂下了眼,“我明天就回去了。”他突然转了话题。
“是的,我听说了。”她的回应是轻轻地点头,“韩先生的话,应该是会留在南方了吧?”
她的问句是出于礼貌还是有一些真正的关心?他不愿再费力去想,“嗯,这次过去后就不会再回来了。”他干脆放弃了单向的猜测,径自说着,“家里都已经谈过了,大家也都接受了,所以这次应该是真正地离开。”如果以前只是任性地流浪的话,那么这次是真正地告别了。
“是吗,已经得到理解了吗?”相处两年,她知道他身上背负的家庭压力,“很好啊。”那笑意是真诚的,她为他的解脱而高兴。
对啊,她有把他当做朋友,她说过的。隔着茶杯感受茶水的温度,他沉默了。
原本宽敞的房间因为他们间诡异的安静莫名狭窄了,谈完了该谈的,聊完了能聊的,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或许是因为他们谁也不想提起那个敏感的话题。
“那一天,”他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她,声音由下而上地传出,是闷闷的,“我是指靳家订婚宴的那天。”他终究不是逃避问题的人,更何况他的时间已经有限了,“那天的事让你困扰了。”她是不愿引人注目的人,但他却使她莫名成了焦点,“可我不会道歉,虽然很突然,但我不后悔,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认真的。”事情的发展超乎了他的预计,然而始终会有这一天的,他希望她能明白。
她竟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沉默着,最后,“我知道。”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他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答案呢?我想知道,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又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他的心都快停窒了,那冷到澈寒的声音才缓缓飘散了开来,“我不知道。”她的回答竟只是如此。
他一怔,原本决绝的心情一时空落了,然后他垂下了目光,“不知道……吗?”果然像她的回答啊!
她或许冷淡,却不冷漠,因为知道他的认真所以才会无从回答了吧!毕竟她也曾经像他那样,惴惴地去请求一个渺茫的机会,她得到了,然后又失败了。因为真实地感受过,经历过也痛过,所以更加谨慎而无所适从。究竟是给对方一个爱的机会却最后失败呢,还是狠下心来罔顾对方的执着一开始就拒绝呢?哪一种才是温柔的做法,哪一种会更痛?即便是她,也会迷惑吧?如果让她重新选择,恐怕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希冀的是哪一种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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