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
每一次硬对硬的碰上,他的手上就多一分麻痹。
那个疯子觉得这么打架很过瘾,可他却要吃不消了。
蓝如烟破口大骂,却又不肯弃了云飞扬逃生,正自感危急间,突然听到伏在他肩上的云飞扬口中呻吟著,似乎急著要告诉他什么讯息。
于满天「呼呼」做响的拳风声中细听时,那细若蚊蚋的声音只说著这两个字:「下……水。」
忽地省起一事来,蓝如烟负著云飞扬向后疾退,凌空一个翻身姿势无比优美地扎入了那潭水中,朝岸上的狂僧叫骂道:「秃驴,有本事下水来跟小爷较量!」
他一定是气糊涂了,怎么舍己之长不用,明明这边就有现成的自然条件。
「哼!」
打得性起的狂僧不疑有诈,也跟著纵身越入水中,可是还没等他靠近前蓝如烟许久没用的救命绝招已经出炉。
「排山倒海~!」
轰然响起做回应的水花比起他得到海老帮功力之前不知道高了几倍,白茫茫的水柱甚至令得上游的瀑布也一度断流。
急促的水涡蓄积了水波的力量,饶是功力再怎么高深的人也禁不起这引发了自然威力的攻击,狂僧仰头吐出一篷鲜红的血雾,胖大的身躯以一种背部朝天的姿势在水面上载沉载浮。
「你竟然……还记得我的这—招。」
因为得到了海老帮主的功力,在江湖上几乎难遇强敌,这种救命绝招他自己都快忘了的说。
蓝如烟发现就算是现在的自己,在打出了这—掌后仍是全身脱力般的提不起劲来,不过比之前好一点的是不会因此而自身也受到攻击,晕死过去了。
「喂,你怎么样?」
虽然说口口声声对云飞扬这种无情无义无耻无赖的人不再搭理,但这次都为他做到这份上了说不关心他是不可能的,蓝如烟借著那一击之力把两人顺水推到瀑布后的大石上,把云飞扬放平在上面,自己靠著石头直喘气。
这对旧日搭档一个重伤,一个极度使力后脱力,哪怕来一个不懂武功的普通壮汉恐怕都可以把他们结果了,不小心谨慎不行。
「小蓝,我不是在做梦么?」
从背后抱紧他的云飞扬感觉到自己四肢百骸无处不痛,这才惊觉刚刚那一场差点要命的凶险是真的,而出现在这里救了自己的蓝如烟也是真实的。
「做你的春伙大梦!呸~」想到他要是赶不来的危险,蓝如烟就气不打一处来:「以后你想死在我看不到听不到赶不到的角落里找死,别让我眼睛看到耳朵听到。」
他不爱惜自己的小命,为什么却叫他这般提心吊胆、牵肠挂肚?
若这人还活在世上,可以嗔他、怪他,恨他一辈子。
若他死了,岂不是连这样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蓝如烟尽力说服自己,现在对云飞扬抱著的应该是这样一种感情。
什么相濡以沫,书里歌颂的爱情已经还归于江湖。
他朝江湖两相忘。
「告诉你,这次我根本没想过我会死。」云飞扬把他搂得更紧,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疼痛,眼神中盈育著强烈的坚定色彩,「在我发觉自己要输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跪下去,求他不要杀我,我还有想见的人没见到,还有想说的话没有对你说。」
「哼,说得好听,我来能救了你的命,你当然想见我。就算见不到我,你也一样可以高唱死得其所了,不是吗?」
蓝如烟却没有如他预想的受到感动,仅是悻悻然地冷嘲热讽。
「我是说真的,在我觉得自己要死的那一刻,不知道怎么地害怕极了,我不是怕死,是怕害你伤心,所以我想我无论如何—定要活下来。哪怕是跪下来,哀求他,抱著他的腿求他饶我—死,简直快被吓得腿软了,过去二十三年里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很丢脸吧?」云飞扬低低地述说著片刻前自己面临生死大关的时候,话语里有一丝丝羞愧,他竟然不能像师傅一样坦然地面对死亡,仅仅是因为心里有了个牵挂的人,不想看到他伤心,不想让他再次流泪……感觉到自己手弯里的蓝杉人儿在轻微地颤抖,云飞扬吻上那薄薄如贝壳一样的耳朵,低声道:「以前是我错了,我甚至还不知道是什么伤了你的心。从现在开始,我答应,为了你,我会保重我自己。」
是的,不为他自己,而是为他。
从决定为师傅光明正大地复仇、讨回公道的那—刻开始,他便告诉自己,这条命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要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强大的敌人,数十年前就已经闯出名头的高手。在这复仇的路上,更有可能会出现自己的计划还未走到能见成效的那一步,就已经因意外而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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