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还没习惯,再多杀几个就不怕了。」
一点小错,这就是失足堕落的开始吗?
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今后都要过这种逃亡的日子,三餐不济,颠沛流离?
云飞扬还在嘴硬,可是声音却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你要是真的喜欢杀人,我来告诉你杀人不必害怕的秘诀吧。」大笑著的男人突然把吃剩的那只兔腿塞在他张得大大的口中,顺手—拉让他坐正了与自己面对面,—字一顿地道:「那就是不错杀任何一个不该杀的人。」
「呃?」
肥嫩的兔腿堵住了他的嘴,致使他没办法第一时间反驳,只能大睁著眼睛继续听那男人说下去。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看见他好奇却又倔强地不肯认输的神色,那男人笑了笑,自问自答地接上:「我是一个捕快。」
捕快?
捕快不是抓坏人的人?
难道,是来捉自己的?
这么快就案发了?
一听到那男人自我介绍的身份,云飞扬脸都吓白了,无数个念头纷至沓来,却就没一件好事。
可是……等等,刚刚他没听错吧?
「捅快也杀人?」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心里惊疑,却没想已经问出了口。
那男人笑笑,大手揉乱他垢结的发:「是,我也杀人,可是我却从来不害怕,因为我心里没有鬼。我杀一个人可以救回的更多的人,所以杀人也是一种工作,并且杀人得有杀人的道义。比如现下,我可以很坦诚地告诉你,我杀过人,可是,我绝没有杀、错、一、个、好、人。」
「我……我也……」
想学著他一样理直气壮,可是无奈被吓得萎缩了的胆气就是无法恢复到以前—样壮,云飞扬嗫嚅了半晌,还是无法像那男人一样,坦白而无畏。
可那男人彷佛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眉轻轻一皱,温柔地笑了。
他不笑的时候,严肃得就像庙堂里的神明,可是一笑起来,却也慈祥得像庙堂里的佛。
一个普通的男人是怎么可以像神佛一样,既威严,又仁慈的?
难道说,之前他和他的那些朋友所追求目标都是错的?
他们所做到的是让人害怕,并不能让人打从心底敬服。
云飞扬努力地思考著,连肚子饿都忘了,咬著被自己啃了几口的兔肉,依然想不出答案,只得求助一样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孩子,刚刚是不是特别害怕?因为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却害怕承认。但是,不管你逃到哪里,甚至逃得过刑法的制裁,可是却逃不脱自己心中那把良心的秤。如果这次你逃避自己的良心,不负起自己的青任,那么,就只有为这一次的错误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来偿还,甚至是赔上你的未来,你的一生——其实,你一开始并没想过要杀人的吧?」
温柔的话语,在简直是历劫重生的云飞扬耳里听来,犹如神的诣音。
半夜的冷饿,半夜的担惊受怕,—直不敢正视而在心里愈埋愈深的罪,此刻得到了救赎。
「我……我是没想过要杀人的。可是……现在,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那个……那个鬼,那个牛鼻子老道的鬼已经追上我了、我杀错了,杀错了人。」
离家了大半天的孩子终愈哭了出来,才不过短短一夜,他犯下的错就几乎要颠覆他的整个人生。
头一回尝试到孤独、害怕、无助的滋味。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尝第二次!
「哈,小鬼,如果你说你杀的是武当的玄机子,他可还没死,只是被你气到不行。看起来血行旺健得很,生点气倒是对他的伤有好处,估计还有个十年八年好活的。」
接过他递送到手里的剑,那男人随意地向旁边一放,把这天下人为之疯狂的神兵利器视若无物。
倒是对还在害怕颤抖的云飞扬关心更甚。
「他……他一定死了,我能感觉到他的鬼爪子在抓我,我的脸。」
脸上那种被无形的鬼爪揪抓得面皮绷紧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云飞扬害怕地偎到男人身后,只露出半边眼睛四处打量著。
「鬼?这世上哪有鬼。要真有,那鬼是在你自己的心里。所以我说,你不是坏到没药可救,你这里,还有良心的秤。」
伸手指了指他的心口,那男人豪爽地大笑道:「来,我帮你把这鬼爪从你脸上驱除。」
那个神一样的男人伸出了他的手,掌心温暖而略带湿润,轻轻一抹过后,从他的脸上搓洗下点点腥红的血沫子,来回几次后脸上的皮肉顿时松了,云飞扬这才知道,害自己逃了大半夜,还一直被自己误以为是有鬼在追,抓到脸上来的「鬼爪」,只不过是先前伤人时溅到脸上,因干涸而收紧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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