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问,姚彩衫头摇得比鼓还快。
「免了免了,歇歇就成,我吃这些饼子比较实在。」又来一杯?那他大概会作上一整年的恶梦吧!
之前是为了陪不是,既然季清澄都原谅他,就饶了他一命吧。
他总有一种拿这好喝茶的清秀人儿没法子的预感。
季清澄沉吟了一会儿,扬声唤来了店东,不知说了些什么,又从袋里摸出小纸包,拿了个小壶,淋过热水之后,打开小纸包倾入干药材样的东西,姚彩衫还没得细看,就冲入将沸的水,之后倒弃又冲,不久后,一杯透青液体奉在他眼前。
「单吃口干,之后会胃酸胃胀的,你喝点这个配小食吧。」她淡淡地说着。
看起来并非碧绿的清汤,闻上去却比平时的浓茶还香,姚彩衫无法控制的疑心大起。
「这,是什么?」
或许是听出他的踌躇,季清澄扯了扯嘴角。
「这是『蝉冀』。」
啥,不逼他喝茶,真的换成喝药?
「蝉的翅膀?!清澄,你又恼我扔下你不成?我不是寻回你了吗?」姚彩衫苦着脸嘟囔。
季清澄闻言一愣,半晌,突如其来噗哧一声,挥别了先前那缥缈样子,忍俊不住后,放开喉咙笑了起来。
不若女子叮铃铃的笑声,听起来却也十分悦耳。
「噗,蝉翅膀?哈,我有那么坏心眼吗?噗哈哈哈……」
看着季清澄开心虽好,但听见她的调笑,姚彩衫还是不敢放心。
「谁教你逼我喝茶……」他嗫嚅道。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也会有气短的时刻,季清澄擦了擦飙出来的眼泪,努力敛笑。
「这是为了追求香气而做的散蒸青茶,没碾碎,水未沸就冲,不会苦的……呵呵呵,不过我不确定您太少爷的耐苦程度就是了。」
说到后来,清淡人儿再度笑得开怀,姚彩衫心想继续迟疑下去就太难看了。
他捧起比碗略小的杯,慢慢凑到唇边,扑鼻香味极有存在感地袭来,几乎逼得他闻不出别的味儿,幽然轻舞的香气让他微微心安,轻啜了一小口,虽然还是有淡淡的苦味,但当他要拉远杯口的转眼之间,一股极阴柔之香由喉底回甘,他不由得傻眼着又喝了一大口,仍是如此,那先苦后甘的滋味,他着迷般喝得一干二净。
「这……」他顿了顿,「还满不错的。」
季清澄又笑了,动作斯文的倾壶又注满一杯。
「煮黄金给你喝嫌苦,这个你倒钟情,性僻和常人不同。」
姚彩衫不理会她的挖苦,吹了下凉拿起又灌。
「而且,好香呢!」二日醉后喝这个,搞不好会起醒神之功,入口热烫烫的,喝下去反而沁心凉。
季清澄听着他的评语未笑,却流露出了个算得上温柔的表情。
「那也不枉我特地去寻出这茶来了,这茶得遇知音,被你畅饮,应该也会很幸福吧。」
特地寻出来?
他可以开心地想是因为自个儿怕苦吗?
原来这冷汉的人儿,还会想再和他共饮……念头一转再转,直达这个结论,有话不吐不快的姚彩衫,难得将感动收住未倾吐。
没有道理的,但当有些感动太深沉时,便值得珍藏心中,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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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心思赶热闹,喝完茶便打道回府,听说姚尔尔精神许多,料想明日或后日可能就会为了赶往扬州花露华家而起程,趁着天还亮,季清澄钻进总管们载着清明前新茶的车厢里,仔细地翻找着。
今年,她记得为了好玩而蒸了几斤的「莲心蝉冀」,临出门极赶,随身的行李里只带了少许,但印象中应该还是有打包其他的上车才是。
怎知在茶饼堆中翻不到成包的「莲心」,她又转向另一辆马车。
「二爷,让咱们来找吧,您不找惯喝的『蒙顶石花』,是想找『九华英』吗?」
听着老总管的问话,季清澄挥挥手,又埋首进茶堆之中。
「没关系,我自个儿来,记得没带多,不好找,明儿个可能又要动身了,你们成群翻,夜里又得花功夫整理,都去歇歇吧。」
知道这位二爷不容人插手的硬性,仆妇们都退下。
季清澄乐得慢慢寻找,成长的岁月好比全浸在茶汤之中,摘茶、蒸茶、解块、捣茶、装模、拍压、出模、列茶晾干,穿孔、烘焙、成穿、封茶这一连串的活儿,她早已铭记在心,偶尔兄弟们开玩笑,还会说姓季之人的血不是红的,肯定是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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