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哥,你看那边,好大一群人,看着真热闹,咱过去看看?”
被称作睿哥的郝睿,任由他带出来的郝家小杂役小五子,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发出惊奇的感叹,而他,则若有所思地盯着脚下的干沙。
天是透亮的蓝,远处是连绵的青翠山脉,近处几株高大的,他们也叫不出名字的树,麻绳编的似的树干,几片大叶子长在树顶奇怪得很,脚下是一片干涩的细沙地,走上几步就灌入满鞋的沙颗,一深一浅,难受得很。在耳边是一波紧接着一波的海浪声,明明早该凉爽的天气在这里仍然热得燥人,看看,只是沿着海边走了一小段,薄薄的汗渍就浅浅地透过了棉布衫子。
郝家的商船停靠在这个叫做婆罗洲的地方已有三日,虽然打理商行的买卖已有多年,但这却是郝睿第一次带船出海,尽管郝家的商船年年都会停靠在这里,跟当地人做些买卖,收购他们的发家之宝,但面生的郝睿还是免不了让那些当地族长们多生出几分戒心。但兴许是他给的那些小恩小惠起了作用,又兴许是郝家商船那面大旗子的威吓,三天打点下来,倒也是把各族长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是个好的开始,但这趟船的成败,郝睿还是没多大把握,郝家做的这门生意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就算他手腕再高明,那些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啊!
郝睿有些心不在焉地任由五子领着他走向人群聚集的地方,他微低着头,没有留意身旁的动静。
忽的,一阵“噼噼叭叭”的响声勾回了他的思绪,他才刚抬起头,一具软香温玉的身子就偎进了怀里,他脚步踉跄了下才稳住身子。
一入眼的就是一大片漂亮的蜜色肌肤,这岛子的女子,大概是日头太猛,个个都是深深的肤色,比起京城里那些姑娘小姐们赛雪的身子,这里的女子,就像小王子说的那样,像是烧焦了的米饭似的。
但他眼下的这一片,却漂亮得让他移不开眼,虽说离雪白还差得远,但也不至于像那烧坏了的饭,怎么说呢?浅浅的金褐色,像是蜂蜜似的,滑滑腻腻的,带着甜甜的香气,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吮上一口。
滑滑腻腻的,回想着自己心里念叨的词,郝睿心下一骇,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人家姑娘光裸的手臂,他飞快地放开了手,后退了一大步,才低低地道了句:“姑娘,在下唐突了!”
“睿哥,你说啥傻话,她听不懂啦!”小五子在一旁不以为然道,打量了眼前的两个女子,摇着头,又道:“啧啧,这些番邦女子,真是不知羞啊!你看看,那腰都露出来给人看呢!”
虽然只来了短短三日,小五子可早就见识过了这岛上的女人,那性子就像这天气,热情得吓人,穿得少少,毫无顾忌地出来抛头露面,露出身子给人看也不在意,就是在京城八大胡同的那些姑娘,也没有敢这样的呢!
“啊呀,我的妈呀!”小五子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叫起来,“睿哥快看,她们还光着脚呢!好大的脚,没有缠过的呢!”
哎呀……哎呀,真是吓人!在城里,看了姑娘家的脚可是要把人娶进门的,娘啊!还好是在这小岛上,小五子在心里庆幸道,咱可不想娶个番婆啊!
“五子!你闭嘴!”郝睿不悦地斥了他一句,一来不喜欢他放肆的目光,二来各地民风不同,大惊小怪地丢了郝家的脸。
虽说是民风不同,但郝睿仍秉持着非礼勿视的礼数,努力地避开那些不合礼教的地方,只是飞快地撇了眼那清秀的女子,谁知这一眼,却让他察觉了那番邦女子脸上尴尬的神色。
他心思一动,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姑娘,在下唐突了!”一字一顿,说得缓慢清晰。
“不……不打紧!”女子结巴了一下,才吐出这么一句。
好!他果然没料错,这女子听得懂他们的话。
“哎呀!你会说咱们的话?”五子一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她明明一副番婆的样子,“你也是从咱们哪里来的?”
“不……不是!”女子被五子咋呼的样子吓着了,嘴里不太流利的话,更结巴起来:“娘,娘是跟你们一样的。”
郝睿心里并不怎么惊讶,自从唐朝和这岛通了航之后,自古有商船往来,这岛上的果子,漂亮的锡器,时不时地被当成贡品运进宫里,这船员也有不少就在这里落了户。
“姑娘,别怕,咱们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姑娘的爹娘都是咱汉人吗?”
“娘是,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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