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打扰,在下受他乡友人托付,领一位姑娘寻访她五年前嫁到这儿来的闺中好友。”在唐娃审视的目光下,几乎有点说不下去的感觉。“听说,尊夫人正巧是五年前来到此地,所以……想请问,尊夫人在吗?”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噢……这样啊……”瞄了眼跟在宝岩身后的霜白,微点头示意明白。弯腰拍拍儿子的头,“阿仁乖,去叫你娘亲出来。”
“喔。”唐仁用力点点头,转过身,迈开他那短短的腿,咚咚咚地往屋里跑。边跑边嚷着:“娘娘——有人找你……”
“别光站在外头,进来喝杯茶吧。”唐娃爽朗笑开,像纯真无邪的孩子。
唐娃招呼着宝岩及霜白进屋。霜白进门时,庭秀正巧自内室出来,不期然视线相交,庭秀心头剧震,整个人愣在当场。
“娘娘?怎么不走了?”唐仁困惑的推推母亲的身体,疑问着为什么母亲会停下来堵在门口不走出去?
霜白笑了。“姐姐,好久不见……”淡淡地,带了点薄薄寒意,这表情不属于她,而是……那个远在京城,无法亲临的坊主所交付——
“啊……”掌心微微沁出冷汗,迟缓颔首,“是……好久不见了……”终究是,追来了吗?一直清楚知道,“染坊”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放任自己叛逃。
五年来常夜半惊醒,过得提心吊胆。越幸福,就越感到深深恐惧——染坊的人何时会来?染坊的人来时,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又该怎么办?纵然唐娃也有底子,非是全然不懂武艺的寻常人;但是、但是——怎敌得过“染坊”的狠辣无情?
强自镇定,慢慢走向霜白,牵动嘴角、回她个略嫌僵硬的微笑。“坊主近来好吗?”使用的称呼是对绣庄主人,而不是对“染坊”的坊主,在一般人面前不使用那个称呼已经成习惯,如此多年了还是忘不了。
边说着话,边心下暗自寻死,来的只有霜白,也许、也许还能一拼……虽不知五年来霜白的进境如何,但若没有其它人,单对付霜白一个人,她应该还能胜任。
对付……吗?当初就是因为受不了杀人,所以才逃离染坊。今天,却要为了守护自己的幸福而杀人?好……讽刺……
“坊主很好。”边说边卸下系于肩上的包袱,“姐姐成婚时来不及送贺礼,叫我这趟来,顺便带了补送的贺礼过来。”没急着解开包袱巾,只是拎在手上。望向庭秀的眼神,似饶富深意。
庭秀的目光自霜白脸上下移至包袱,再移会霜白脸上,“妹妹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你了。”上前却接古包袱,不经意瞥见,霜白上翻的手掌,闪过一抹银光,随即,跟着霜白的缩手,隐没于袖中。接过包袱不动声色,维持着极近距离——很容易被一击毙命,也很容易发动致命一击的距离。
注视着霜白不敢稍有分心,全神戒备;回过头,给丈夫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笑容后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出去散散步吧,霜白妹难得来,我有好些男人家不适合听的话与她说。”染坊向来不喜欢玩偷袭,她推断霜白不至于趁她分神说话时出手,却也已作好万一她出手时可以实时反应的准备。
破绽,是很好的诱饵。
那是……当初,坊主教她的;如今,要用来对付“自己人”,情何以堪?只不过,话又说回来,染坊,有多少情……?
唐娃微扬眉,感觉到情形不对劲。早在五年前娶妻时,爹便已警告过他,庭秀来历不单纯;这一天的到来,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
支开他人,要独自面对吗?虽然想留下来陪她,可是不能不考虑到唐仁。
唐仁还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小孩,若要动起手来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对他造成危险;再者,自己虽然练过武,却几乎没有实际对敌经验,纵然留下来,也怕反成累赘。
二来……是尊重她的决定。
不管结果如何,这是她深思熟虑后下的决定,依结五年来他对妻子的了解,深深明白那个平常的笑容中,有多么坚定的决心;望向他的眼没有诀别的意思,应该不必担心吧?阿秀向来是个谨慎的人。
这些年,他知道她的不安;今日拜访的是危机,何尝不是转机?比起总在担心着没有定论,倒不如一个爽快利落的结果。
“是是是,臭男人这就走开了。”没有多问什么,抱起唐仁,另一手拉着宝岩,便往屋外走去。边走边回头嚷着:”可别聊得太累啊,我们正午时回来,记得要做午饭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五年来假装不知道她会武功,一切一切的不寻常。如果,这是她的希望,他会尽全力满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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