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狐说’了。”他这下子有理说不清,只好抓抓头发,问道;“你要睡觉了吗?闹了一天,我也想睡了。”
一听到睡觉,她全身绷得僵硬,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
“我来瞧瞧,咱们该怎么睡……”他打量着偌大的房间,有大床、大椅、大桌,那张长榻铺上软垫,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睡的小窝,窗下那张凉椅也不错,夏天躺在青青的绿竹枝上一定很凉快……
视线转到窗外,竟然见到黑白无常哥俩好站在花园里,甩了甩手上的拘魂索,神情愉快地向他颔首致意。
吓!他们就是不死心吗!他箭也似地冲到窗边,朝他们大叫道;“喂!你们还不走开?!快走!别再让我见到你们!”
碰地一声,他用力关起窗户,一扇扇检查是否紧闭,务必做到滴水不漏……呃,虽然黑白无常想来就来,任何门墙都挡不住。
起心动念,双手画出一个大圈,为整座屋子布下一个结界。
黑白无常来了,柔儿势必命在旦夕,他又箭也似地冲回床边,紧张地瞧着她那张晕红得快要烧起来的脸蛋。
“你的脸红得很奇怪……”他终于发现有异,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曲柔立刻去挡,手掌挥得用力了,就撞到他的下巴。
“哎呀,差点咬到舌头了。”他叫了一声。
曲柔以为他又要恼羞成怒,瞪大眼睛看他,准备随时反击。
他揉了揉撞疼的下巴,再度俯下了身子。
望着那对越来越近的黑眸,曲柔不寒而栗。他才被偷看“洞房花烛”的家丁给惹得火冒三丈,她又打他一掌,难道……她真以为自己还有力气挡住暴怒的他吗?
不,她一定要为曲家、也要为自己坚强抵抗,他敢来一拳,她就回一腿,他要敢碰她,她就撞他,她绝不屈服哀求……但为什么……无助的泪水却是不听使唤地流下?
“你病了。”那只温厚的掌心还是摸上了她烫热的额头。
她闪不开,也没力气反抗,她强撑到此刻的心力几乎涣散殆尽了。
“打从回到江汉,就没人为你请大夫吗?”他忧心不已。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下了那场该死的大雨让她淋出风寒了。“来,我扶你躺下来,让我瞧瞧你的身体。”
“不要!不要碰我……不……”
“柔儿,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大恶狼!你放开我!”曲柔无力地嘶喊道。
“我不是恶狼啦,我跟它不同种。柔儿,放轻松,手别揪着衣服,对啦,摆在身子两边,脚也别缩在肚子上,这样好像把自己卷成刺猬似地。吓吓,有一回我和刺猬打架,被它扎了几针,真是痛死了。唔,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对了,你双脚放下来,慢慢躺下,我帮你脱鞋子……”
他的声音出奇地柔和,像是轻哼小曲,又似孩提时代睡觉的竹摇篮,挂在廊下轻轻地摇呀摇,清风徐徐,将她摇得有些昏沉。
曲柔依然止不住泪。怎么了?为何她会不由自主地听他“号令”?明明不想将自己摆平的,怎地全身又软又重,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
她甚至连思考、害怕、流泪的力气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明,火烫的身子里,仿佛注入了一道从山巅融化的雪水,清澈冰凉,沁人心脾,很快地就安抚下她燥热不适的病体。
睡了,沉沉地睡下了,不再担忧恐惧,安然睡下了。他说服自己是石伯乐,也很认真地当这个石伯乐。
他是石家大少爷、爹娘的独生爱子,十八岁时父亲退居幕后,由他主持家业,他比父亲石鉅象更精明、更能干、更狠心,时常“谦称”年少不懂事,带着一张无害的笑脸,使尽手段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两年下来,将石家产业的规模扩大三倍有余。
“哇呵!”石伯乐惊奇地看着每日倍增的盈余数字,差点拿不住手上的账簿。“我这几天不在,你们这么会赚钱呀?”
“少爷英明。”大账房杨西坡双手又奉上另一本厚厚的账簿,涎着笑脸道。“小的听少爷的吩咐,都办好了。”
“办好什么?”他圆睁着一双黑眼。
杨西坡瞄了一眼少爷身边的爱妾,装腔作势地咳了一声。“嗯……咳,这是咱石家的机密,这个嘛……少奶奶?”
曲柔面无表情,起身就走,却被石伯乐拉住了袖子。
“柔儿,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他指了靠窗边的椅凳,笑道;“你坐那儿,好让我可以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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