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轩脚下未停,冷冷哼道:“若我说不呢?”
德远方丈挡住重伤的方唤天不肯挪动分毫,后方的少林弟子突然摆开阵法,蜂拥而上。少林棍法名震天下,云轩巧妙的躲开攻击,却难免感到吃力。
这时,寺院大门又被打了开来,一个精瘦的中年和尚赤手空拳冲了出来,嘴里叫着:“哪来的毛贼,敢到我少林捣乱!”
那人轻功卓越,轻轻一跳便越过众多少林弟子的头顶,横空一掌直直向方云轩打来。
方云轩正疲于应付那烦人的棍阵,混乱间空出一臂接下他那功力实足的一掌,连连倒退了百步之远。青石地下被揭起滚滚沙尘,本是光滑的表面已丝丝崩裂。
像是早约好了似的,突然间凭空窜出十多个黑衣蒙面人,迅速护在方云轩左右。一人扬手拍开那和尚的手臂,身影极快。众人眼前一片撩乱,却已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十几个回合下来,仍难分出高下,精瘦和尚突然向后一跃,跳出了黑衣人的攻击范围。他额际微微冒着汗珠,却哇哇笑了起来:“西域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他看着伫立在黑衣人间的方云轩,合起了双掌,苦口婆心地劝道:“佛门乃是清静地,方师弟前尘纵使罪孽深重,如今却已改邪归正,遁入佛门。冤冤相报何时了,望施主莫要再开杀戒了!”
话音方休,却闻得德远方丈身后的人发出一声痛吟,众人望去,只见方唤天竟七窍流血,已断了气。
方云轩呼吸一窒,推开护住他的黑衣人,直直走到树下的尸体前探他鼻息。
“阿弥陀佛!”
方云轩突然脚下一软,跌坐在地。望着眼前全是血的脸,一时间心中竟不知道是何滋味。从小到大,他唯一的目标便是血刃仇人,每日见到方唤天,便恨不得能刀刮他千万遍,如今心愿终于达成,他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眼前这男人,自己怨了一生,恨了一生,他为任家百余口人命讨回了公道;而这十五年来,他除了怨恨,还得到了什么?
心下一阵烦乱,气血便已攻上了头,只觉得心口一股闷气聚集,憋得喘不过气来。那该死的毒,总是发作的这么不是时候。
方云轩庆幸自己此刻背对着众人,微微颤抖的肩,和喉咙中不断涌出的腥甜,这副狼狈的样子,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用袖口擦去嘴边的血迹,他缓缓站起身,脚下有些不稳,心口仍疼的厉害。
德远方丈已吩咐弟子们把方唤天的尸体抬入寺内,为他准备后事。远远地望了望方云轩的背影,长叹一声,便进了寺中。
方云轩始终低着头,走在黑衣人的前面,步伐有些不稳。
那中年和尚独自站在破碎的石土上,忽然开口喊道:“施主面色苍白,毒已侵入五脏,若不及时解毒,只怕一月之后,回天乏术了。”
方云轩的身影顿了顿,却仍是没有回头,举起手向他一敬,朗声道:“多谢!”蓝追与宫曲臣连日奔波不停,从北到南,却无人知道东岛仙人的下落。偶尔有人见过他一面,竟也是两年前的事了。
蓝追更是未料到,自己救了宫曲臣一命,却落得个武林公敌的下场。这一路走来,无论是林野小路或是官家大道,免不了撞上几个走江湖的,若遇到热血好汉,定是二话不说抄家伙便打;也有不少顾及蓝十三名号快步离去的,却少不了一番白眼。
罪魁祸首宫曲臣却不顾道义,饶有兴趣的坐山关虎斗,自己则袖手旁观。
“哈哈,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也有幸能看见白道自相残杀。”宫曲臣稳稳地坐在一匹白马之上,看着蓝追又把那些过来挑衅的人打得屁滚尿流,忍不住大笑起来。
蓝追不惊不端,狠狠瞪他一眼,翻身跃上另一匹马,“你以为是谁害的?”
马儿悠哉的在林间小路上缓缓而行,并未被方才那场打斗而吓到,似是早就习以为常。
“我又没求你来救我。”
蓝追气闷,知道跟这男子理论是等于给自己找苦头吃,便识趣的闭上了嘴,轻轻一夹马肚,走到他的前面。
春风拂面,撂起一缕散落下来的发丝,宫曲臣微微抬起头,望着万里晴空下飘浮的云层出神。久久的,才吐出一句话:“方唤天在少林出家了,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逍遥随时会上少林找他。”
蓝追身影一顿,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难道不想见他?”宫曲臣用手摸着白马的毛,漫不经心地道:“前面再走十里,便是少林寺,你不妨上山去看看。遇到他算你运气好,遇不到就顺便问问,可有哪位得道高僧知道那东岛药王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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