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想到那一年之约也将到期,或许……他会履约,去了东蕃呢?
思及此,唐月笙一颗心不禁怦怦直跳。
「大哥……我们这段日子也扫了刘香诸多部众……或许……」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郑一宫没等他说完已长长吐口气,严然道:「我可以让船队回师……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唐月笙深吸口气,问着:「什么事?」
「如果这一回师,你去东蕃寻不到那莫汉卿……你得要将他忘了,回我船队,好好的重掌火舵,万不得……」
万不得……为之殉情——最后一句郑一官没有说出来,但唐月笙却体会到他殷殷的关切之情。
思及这几乎称霸闽南海域的海上之王,竟为了自己不断让步、妥协,唐月笙只觉双肩发麻:心口热浪滚滚。瞧他泛红了眼眶,郑一宫明白他了解了自己的意思,更暖下表情,温声:「月笙,我和船队都需要你……」
唐月笙很想答应,可话却堵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自当日从陈年华口中知道,钟凌秀已混上船与莫汉卿同行,强烈的不安全感令唐月笙不时想着,也许真该看破这段情份。怎料那一日,亲见刘香座船引爆,那烈焰似的火光,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响,几乎要将他一颗心震出胸膛。
经此折磨,他终於明白,和莫汉卿这段因缘註定断不了,这辈子,自己大概註定要赔在他身上。因此,唐月笙无意识的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若非不断的说服自己莫汉卿还活着,也许早跳入了海中不想存活。
郑一官凝视着他,哑声:「月笙,别说船队,难道……我……不值得你活下去吗?」
瞧他一脸错愕,郑一官只觉自尊扫地,焦烦之心陡升,霍然抬手,才想说什么,突听一个怪异声响令他冷不防噤了声。
唐月笙原本还没查觉,但很快就听到第二个声响——咚!两人凛了心神,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外头甲板上滚动……迅速互望一眼,一并冲出舱房。
不管什么时候回想,两人都觉得此时此刻是今生遇过最可怖的景象——透过苍白的月色,两人隐约见甲板上,几个黑漆漆的东西,随着海潮波动,一会儿滚向东,一会儿滚向西。待凝神细瞧,才发觉,那竟是一颗颗的人头。
「来人,有人摸上船!」郑一官顿时大声喝着,一方面欲将守备的弟兄唤醒,一方面则试探还有多少人生还。怎料,几声过后,整艘船竟然静悄悄,什么反应也没有,敢情大多被莫名其妙割了脑袋。
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想到今日,因为抓获了许多刘香部众,所以特型让追缉的船队靠岸,押解人犯进城,也让满船弟兄得以上岸快活,没想到竟遇上了那黑白无常!
「大哥,在那里!」唐月笙朝着船尾一指,郑一官连忙顺指而望,便见两个黑影,颇有默契各朝东西两边窜开。「追!」郑一官指了另一头,命令唐月笙追过去,自己则朝另一个方向跃去。
这人动作相当灵敏迅捷,不停的藉由岸边乱草掩护,疾走奔逃,唐月笙不敢轻忽,越追心神越专注,直来到一个断崖坡地,此人方惊觉无路可走,顿然停步。
唐月笙见那人被挡於崖前:心一喜,连忙收敛气息,负手缓步走向前。
二刚是断崖,后有追兵,这可是你自找的死路!」唐月笙冶笑着,朝他走去,同时双手捏了几个铁蒺藜,准备随时派射。
「谁死还不知呢,唐舵主。」
一听这声音,唐月笙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老高,森然道:「是你!」
男子回过身,便见他穿着一身漆黑,右手捏着一把剑,身形相当挺拔,容貌清俊,只是那透着冷笑的光洁脸蛋,摆在苍白月色下,更有一抹说不出的阴邪之气。这人正是闽南双将之一的钟凌秀。
「我真的很想知道,若师哥得知那将刘香余党追逼得走投无路的人竟然是你时,他会怎么样!」这话果然刺中唐月笙要害,便见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这是我和他的事,就不劳你担心了。」
「你觉得……一旦我回到他身边,你和他还能有什么事?」
唐月笙粗喘着气瞪视着他,心头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妒怨,登时手一挥,便见数个铁蒺藜朝他手中直射而出,钟凌秀似有所料,翻身侧跃,但听叮叮数声,暗器全数被他的剑挡了下来,接着,双足点地,旋身送出长剑,刺向唐月笙面门。第一次与钟凌秀过招,是在海口林里,由於当时他弃剑使掌,唐月笙还觉得自己的武学造诣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如今他持剑在手,竟是这般凌厉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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