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她脾气不好,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原本一把纤腰现下粗得像个水桶,任谁都不会太乐意的。
二哥楚莫辞是个只会几手轻功的文弱书生,吟风赏月是行家,舞刀弄枪是肉脚,楚家在齐州城里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虽然收拾得井井有条,但是他天性冷淡矜持,不爱与那些商贾相交往来,和人谈生意总有些束手束脚,又是散漫性子,对于账目也常常触目烦神,妻子出身唐门,武功没得说,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研究她那一屋子毒药,对于商场上的事更是一窍不通。
至于小弟楚风吟,性格开朗,不拘小节,交游广阔,机智灵敏,若能塌下心来做事应该是个不错的经商之材,只可惜顽心太重,能在账房里坐半个时辰那是祖上烧了高香,而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睡着了。
所以,当沈烟清表现出效率极高的理帐能力时,这一家子简直喜出望外——唔,不包括下山的楚风吟。
沈烟清家变之后就跟着楚瑛,先是韬光养晦读书习武,又见识了数载的官场浮沉,离开京城之后在观叶楼任分堂主,一眨眼六年过去,对管帐做生意轻车熟路,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
他身上有一种官商儒三者结合的微妙气质,有属于官场的八面玲珑与雍容大气,却没有那种颐指气使的傲慢无礼,有适合商人的精明剔透强硬果决,却没有镏铢必较的庸俗市侩,有读书人的清润儒雅,却没有那种死板迂腐的酸气。为人温柔和善,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修长挺拔,俊美出众,简直是怀春少女心中再完美不过的如意郎君——府上不知有多少小丫头找机会往滴水阁跑,只为偷偷看他一眼——当然,楚三公子不遗余力地彰显两人的关系,也是她们好奇心发作的重要原因。
理完了帐,沈烟清收拾好笔墨纸砚,踱到长廊下,对着如丝的细雨出起神来。
楚风吟离开已经两天了,而自己,竟然开始想念他。
沈烟清一向是个冷淡寡情的人,即使是对亲如父兄的楚瑛,也只是孺慕与敬爱,而楚风吟,却像是下了咒一般,时时刻刻挑动着心中最无法设防的角落,勾起绵密如丝的思念,将他紧紧缚住,无法自拔。
如果让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得意吧,沈烟清凝视着假山石凹中两只蹦跳嬉闹的家雀,唇角不知不觉勾起了一弯浅笑。
满眼萧瑟的残绿枯黄似乎也有了生气,他一时起了顽心,冒着雨掠过假山荷池,身形轻巧地跃上一棵高大的公孙树,找了处树叶遮掩的地方坐下,目光越过重重屋宇,能清楚地看到楚府的大门以及林木掩映下的曲折山路。
冷风倏倏吹过,内心深处,总有隐隐的不安,萦绕不去。
“沈公子……”树下传来怯怯的女声,打断他的冥思,沈烟清低头一看,是秦水衣从扬州带来的婢女小蓉,撑着一把伞立在树下,“夫人在等沈公子。”
转过头看了看,秦水衣果然立在长廊下,悠扬的女声飘了过来:“我还当树上结了颗大果子,却原来是沈公子在上面躲猫猫,真是好兴致。”
沈烟清暗叫一声糟,麻利地从树上下来,对小蓉安抚地笑了笑,几个纵身回到廊下,果然,双脚才沾地,秦水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戏谑道:“才两天功夫,就相思难耐了?”
沈烟清摸摸鼻子,脸不红气不喘,道:“沈公子不过是上树躲猫猫罢了,哪有什么相思呢?”
“贫嘴!”秦水衣笑骂了一句,推着他回房,“你都让那浑小子带坏了,还不快去换了湿衣服!”
沈烟清乖乖从命,换了衣服出来,秦水衣坐在花厅等他,一锅热气腾腾的姜汤刚从厨房送来,他懒懒散散地踱过去,盛了两碗汤晾在一边,道:“天气冷,没事就别过来了。”
秦水衣神秘兮兮地凑了上来,轻声问:“你是不是想他了?”
沈烟清神情一黯,没有做声,秦水衣了悟地笑了,道:“我们烟清也有动情的时候,你喜欢上他了对不对?”
“喜欢他又如何?”沈烟清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声,站起身来踱到窗边,任穿窗而入的湿冷的风吹起散落的长发,低声道,“未知身死处,岂能两相完?”
房中一时静默,帘外的细雨转眼成潇潇急雨,秋风更加冷得刺骨,沈烟清关了窗子,神情平静,轻描淡写地道:“这样的天气,山路想必更加难行。”
秦水衣按住他的手,柔声道:“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先不要泄气。”
沈烟清目光飘忽,清冷如水,低低地道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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