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雅泽看在眼里,心里木木的,很不好的回忆刺破心防钻进来,他甩甩头把它们甩掉。
忻楠终于小心翼翼开口:“筱年?你还记得发生的事吗?”
筱年迷惘地看着他。
“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们看着那少年的身体忽然僵硬,下意识的想要蜷缩起来,脸上也浮现出恐惧的样子,忻楠心痛万分,急忙伏下去轻轻搂着他,脸对脸鼻尖对鼻尖哄劝:“别怕!筱年别怕,我在这里没人能伤你……”
少年死死瞪着他,嘴唇颤抖着,半天才发出一声破碎的鸣咽。
“听我说,”忻楠努力安抚若怀里的小东西,“别害怕!我是要告诉你你没杀人!那个人也不能再打你!听到吗?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他一遍一遍地反复低语着,不停地劝慰,恐怖的事没有发生……
该害怕的事以后也不存在了……别再害怕了孩子……有我呢有我呢……
一句一句有如魔咒,筱年慢慢安静下来,没有肿起来的那只眼睛里逐渐露出一丝清明的意识。
“我们可以告他们,起诉他们,”忻楠专注地望着他,说,“让他们坐牢,得到惩罚!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让他们受你受的苦,揍到他们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还可以让他们身败名裂,在单位混不下去……怎样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季雅泽嘴角扯起一丝笑,听忻楠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局外人大概很难想象。
筱年青青紫紫的面孔显得脆弱而疲惫,他仍然死死抓着忻楠的手不肯放开,在忻楠的低语告一段落后,他困顿地开口:“……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永远也不用再看到那些人……”
忻楠静静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好,我答应你,你永远也不用再看到那人……睡吧,睡醒就都好了……”
筱年侧过一点头,依着他,眼皮不安地挣扎了一会儿,重新睡着了。
忻楠跟一直等在旁边的季雅泽离开房间到走廊里去,沉默了一会儿:“你猜得对,他不愿再想到那些事。”
季雅泽平静地说:“通常……是这样的。”
忻楠深深看他一眼。
季雅泽淡笑着扯开话题,“你打算怎么办?”
“要彻底断绝关系,”忻楠说,“当然是……彻底剥夺监护权。”
季雅泽爽快地点点头,“对!这回轮到我妈帮忙了。”
忻楠忍了一会儿,还是笑出来,“老爸是公安局长,舅舅是中院院长,妈妈当律师,连哥哥姐姐都是警察律师,一家正正经经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怪胎来?”忻楠说到做到,也亏了他的好人缘,他与季家源远流长的良好关系。实际上,他简直比季雅泽更受季家人的欢迎,雅泽在家里倒是经常吃白眼的。
托以上这些的福,忻楠决心再不在筱年面前提起某些人与某些事。
也没有机会。
筱年眼看着清醒了,能吃喝东西的时候,突然又发起烧来。
那天早晨忻楠带了自家熬的粥去给他当早餐,筱年好好的吃了一碗进去,一下子又全吐出来,吓忻楠一跳,护士进来摸摸他额头,脸色就有点变,让他躺下量体温——然后就昏沉沉起不来了。
大概是那天晚上冻着的原因,转肺炎了。
这下热闹了,内科外科骨科大夫轮番来看,忻楠简直心力交瘁,几乎以为自已要一夕白头。他暗暗下了决心,哪怕要紧追盯人扮强力胶黏在筱年身上,也不能让他再出什么岔子,消耗体力是次要,心脏受不了。
这么折腾着的时候,忻柏也回来了。
筱年从烂柯山里一觉醒来,世上不知多少个千年了,一直乖乖躺在床上,身上的皮肉伤倒好得七七八八,眼睛的肿也褪下去了,只留了一点青紫颜色,就这样,忻柏见了还咧着嘴直吸溜凉气。
半年不见,忻柏一下子窜高了半个头,又高又壮,整个人沉稳了许多。
忻楠在外头跟医生办交涉,想带筱年回家过除夕,忻柏就坐在筱年床边陪刚睡醒的小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现在有多高了?”筱年看他半天,说。
“一百八十七公分。”忻柏挺得意,“厉害吧?我如今比我哥高了。”
“你怎么长那么快啊?”筱年明显有点不甘心。
“嘿,我半年窜了六公分,晚上睡觉直抽筋,那叫一个痛苦!”忻柏边说边惨痛地摇头:“你呢,长了多少?”
“我不知道,没量过。”
“好像没长多少……明儿我从家拿根皮尺来给你量量。”忻柏摸着下巴,从头到脚估量着筱年的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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