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大口地喘息着,突然头颈后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
野狼般的嗥叫,惊得白小蝶撒刀后退。
黄微云解了苏天赐的穴道急急赶过来,苏天赐抱住铁星霜安抚,黄微云俯身察看纳兰小七的伤。光线被人挡住,幽幽的一点暗光下只见那刀从后背扎入,自前心透出,急切间不知道究竟如何,黄微云抬头怒喝:“还不够!还不够吗?”
众人面面相觑,孙长老一声长叹:“纳兰公子是个硬汉子,我佩服得很!只要纳兰公子不再作恶,丐帮绝不再与纳兰公子为难。”说罢,下楼飘然而去。众人中本以他为首,他一走,另有几人便也有要走的意思,唯独胡雪原不说话,只是将眼光牢牢盯在洛阳花家的花缺玉身上。花家是名门望族,花家小姐为了纳兰小七誓死不嫁,成就一段风流韵事,也使花家丢尽了脸面。
胡雪原道:“花公子怎么说?”
花缺玉淡淡道:“胡先生的意思呢?”
“我那一刀已经砍了。”
“那胡先生就该走了。”花缺玉看了看天色,向旁边的美婢淡淡说,“出来这么些天,家里那两只八哥大概又学了不少精细,三妹不定又教它们什么话来骂我。咱们还是快回去吧!”说着,也翩然下楼。
胡雪原脸色不由一灰,凝立良久,一拂衣袖下楼而去。众人中本以他们三人地位为尊,他们一走,纳兰小七又是那么个情形,别的人也就散了。
片刻功夫,楼中的人走得干干净净,黄微云和苏天赐分别抱了纳兰小七和铁星霜离开,只剩白小蝶一人在楼上。她靠着墙,缓缓地滑坐在地上,满身的鲜血仿佛要烧起来,她打了个冷颤,将头埋进臂弯里,良久良久,蓦地爆发出一声啜泣。
***
纳兰小七命大,那一刀没能要走他的性命。夜里疼得醒来,铁星霜总会及时握住他的手,替他擦去一头的冷汗。日复一日的痛楚,仿佛被禁在地狱里看不到天日的头儿,铁星霜的手是唯一的希望和温暖。
纳兰小七身子壮,两个月后伤口结了疤,绷带解去,已能坐在床上吃饭说笑。照顾了纳兰小七一个月,铁星霜病蔫蔫的身子反倒奇迹般地好起来,连厌食症也不药而愈了。
苏黄二人本来要送他们回蜀地叶城,因着黄微云接到一封家书匆匆离去,苏天赐左右为难,铁星霜淡淡对他说:“你尽管走,他这里有我。”苏天赐仍是为难,铁星霜长眉一凛,似笑非笑道:“黄公子看了书信面色大变,只怕那边有大变故。”他声音沉稳清澈,似乎要连夏日的燠热都给驱退。
苏天赐迟疑着望向铁星霜。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晚香玉开了花,幽幽香气在空气中浮沉,铁星霜穿了条淡青的罩纱衫子静静站在檐下,面容仿佛是美玉雕成,一双眸子湛如秋水,寒光四射,哪里还是一个月前那个半死不活的病人?
“你还在怪他吧?”这句话憋了一个月,苏天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一日他和黄微云临时变卦,不许纳兰小七行险招,黄微云回客栈接铁星霜,这边纳兰小七却封了他穴道推在旁边。等黄微云带着铁星霜到晚晴阁,纳兰小七已遍体鳞伤。他们把一身是血的纳兰小七带回去后,铁星霜整个人呆呆地,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如死了一般,他当时吓坏了,情知这两人只要死一个,另一个不死也一辈子不能开心快活了。后来纳兰小七缓了过来,铁星霜日夜守在一旁,看纳兰小七的眼神恨到极点。再后来,那深深的恨渐渐被剪不断理还乱的柔情取代,眼里偶尔流露出奇异复杂的神色,却是外人不能忖度的。
铁星霜微一怔,低头半晌,摇头笑起来:“有什么可怪的,是我把他逼得太狠了。”他面容清冷,不笑时如寒玉冷冰,这一笑,却如光照冰川,耀眼生花。
苏天赐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只为他这一笑,别说是几十刀,几百刀也只好去挨了。突然又兀自一惊,心想我这真真是可笑可恨,不赶快去寻小三儿,倒在这儿发这无聊的花痴!
苏黄二人一去,铁星霜和纳兰小七便由襄阳府南下。经过藏龙山时,四名男子扛肩舆而至,送上一封素笺。纳兰小七看了微微一笑,与铁星霜乘上肩舆,一行六人飞掠入山,来到一处山谷。诺大的山谷空荡荡的,纳兰小七讶然问:“秦二姑娘不在?”四人中为首一人恭敬地说:“姑娘不在山中,往北边云游去了,姑娘去时曾说,纳兰公子受了这么些伤,定然要落下病根,但纳兰公子前半生做了不少孽,这一世的痛楚也算是惩戒。这里的药泉不能尽除病痛,但有缓解之效,日后冬天不好过时,尽管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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