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风懒得听他胡扯,转身就走,却被林俊南一把扯住袖子。
谢晓风微有些疑惑地看了林俊南一眼。他知道这人虽有几分色胆,却是个怕疼怕死的,往常在他手底下吃了这么大的亏定然是要老实个一天半天的,似今日这般不知进退着实有些奇怪。
林俊南犹豫了好一会儿,方道:“别的都是混话,只有一句真话说给你听。——褚连城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被他逛了去。”
谢晓风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作声不得。
林俊南道:“我承认,他是有本事,以一人之力联结褚林几家制衡荣王,将诺大一个辅政大臣压制得无法翻身,换来了朝廷几年的安稳。可那是拿多少人的血泪换来的?不说别的,他手里原来有个叫梦隐的男孩子,也算是个得宠的,他花了多少心思去爱惜,前年去通州走了一趟,回来时那孩子就不见了……别人都不提,我却知道,那一定是送了给邓通。”林俊南忽然打了个寒战,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之色,“邓通……谁不知道邓通有毛病,手底下折磨死的男孩子少数也有一打了……亏梦隐跟了他那么些年,他竟狠得下心……”说到最后,林俊南的眼睛竟然红了。
他说得情动,谢晓风眼光变幻了几次,却渐渐淡下来。林俊南摸不透他心思,心里不禁生出些寒意来。
谢晓风沉思片刻,忽道:“你说的那个梦隐……是,他的男宠?”
林俊南隐隐觉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
谢晓风似是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说——褚连城对我好,只是要利用我?或者也像对那个梦隐一样,拿我去做些肮脏的生意?”
林俊南摇头:“你不比梦隐,你武功好,可利用之处更大。”
谢晓风望着他,似笑非笑,“你撒谎跟吃饭一样,叫我如何信你?”
林俊南举起手掌,肃容道:“这一回保证不骗你!我这一次要是再说瞎话,就叫我断子绝孙。”
谢晓风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老实说,我一个字也不信你。”林俊南心头一震,听见谢晓风一字字道:“你胆敢在我面前说我结义兄长的坏话,不如……我现在就叫你断子绝孙。”他翻脸比掀书还快,眼光一寒,手腕随即下压,剑尖朝着林俊南下体撩了去,林俊南吓得魂不附体,惨叫一声转身就逃,却忘了背后是墙,顿时撞得头破血流。
谢晓风拿剑脊在他臀上拍了一记,喝道:“转过身来。”
林俊南章鱼般贴在墙上,冷汗一颗颗从额上滴下来,颤声道:“我不。”
“那由不得你。”
林俊南恨不得放声大哭一场。他此来本是另有安排和计划,一时心热,满肚子的话都倒了出来。这时一看要崩,后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正在盘算脱身之计,突然觉得有硬物从后面插进股间,这一吓才真叫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双手拼命向后面抓去,杀猪般嚎起来:“你不信就算啦!就算没有吧,就算他是好人吧!小谢你饶了我吧,我再不敢在你面前说他坏话了!”
谢晓风哼了一声,那正往里挤的硬物便停住了。
林俊南微舒了一口气,转而又想:我大清早儿地跑来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所谓而来呢?越想越委屈,眼泪就下来了,想要说些什么,只觉得心灰意冷,半晌转过身子,倚在墙上望着谢晓风,眼里犹含着泪,嘿嘿地笑起来,“小谢。这世上只我一个坏人是不是?”
谢晓风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凄凉的神色,心头不禁微微一动。
林俊南望着他道:“我就算不好吧,可曾真的把你往死里害过?难道我在你身上竟没半分好处?虽说我拿了你的暖玉灵脂,可在赵家集你中了毒不能动,救你的是谁?我要真是坏到极点,那日只需要来个不理会,岂不就永绝后患了。”
“后来我诳你喝下了泻药的粥。可你也想想你是怎么待我的。在这洛阳城里第一回碰面,我只道是见了故人,正高兴来着,你上来就掐住我脖子,几乎要把我掐死。小谢,我是个人,不是石头,我也会生气,吃了亏也想要报复一下。你在我面前真是聪明,一下子就识破了我的诡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下了药的粥灌进了我肚子里。可后来怎样呢?发现你中了寒毒,我可曾借机报复?不惜自损、运功助你疗伤的又是谁?”
“再后来,在这梅庄里,荣王府的人要杀你,叫着‘刀下留人’,心甘情愿交出暖玉灵脂的又是谁?再往后,明知道于己无益,明知你看他不起、视之如粪土,却巴巴地要以纯阳内力助你疗伤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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