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瞪我对吧!”她努努唇,霍地想起,可怜的石少主铁定病得不轻,现下也许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吧!
唉,她真是粗心,早该准备些薄荷来让他通通气、醒醒脑的。
在她自责的同时,石天澈眯起眸,同样瞧不清她的面容。
“你是谁?”光暗难辨,隐约可瞧见一团形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平常伺候他的丫头。
“晤……”朱若沅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报上自己的姓名。“我姓朱,闺名若沅,来自长安城,是……”
他想起来了,是爹同他说过的药膳大夫。
“猪肉丸?”有人取这怪姓名?石天澈蹙拢眉心,语气有些微不解。
完了,朱若沅拍了拍额,当下断定这石少主应该已经病入膏盲。鼻不通、耳又背,体力应该也犹如老头,搞不好连粥也没法咽下。
她无奈暗叹,很有耐心地深吸了口气,卯足身上所有的气力大喊。“我——姓朱——陶朱公的朱——闺名若沅,甘之若饴的若……”
懒得猜测姑娘大叫的原因,石天澈只感到耳中嗡嗡作响,耳际充斥着她惊人的大嗓门。
他不明白她为何大喊,更加懒得研究她的怪名字。
“我知道了,我不管你是猪肉丸、牛肉丸还是羊肉丸,请你马上离开。”他眼也没抬,持平嗓音慢条斯理地下了逐客令。
什么猪肉丸、牛肉丸、羊肉丸……这傲慢可恶、坏脾气的病人。
良好修养在瞬间消声匿迹,朱若沅气得圆脸生晕,肥嫩嫩的小拳头有着揍人的渴望与冲动。
“我再说一次,我叫——”
“不用再说了,我知道,猪肉丸姑娘,请你离开!”
朱若沅被石天澈无理的态度气得直打颤。不疾不徐地走向窗边,她压下情绪,以着极度甜美的语调道:“你不可能叫一个为了医治你的‘大夫’离开,除非你不想活了。”
她当然知道自个儿不是大夫,但为了给这无礼的少主一点小小惩罚,她乐得以这个头衔来压压他的锐气。
病人坏脾气可以体谅,但若是出言不逊、态度傲慢,这让她绝对无法忍受。
扬起肥手,她不疾不徐地拉开窗上的竹帘,光线霍地照射入内,将空气里的尘埃照得透亮。
石天澈铁青了脸,因为她无礼的话语、更因为她拉开竹帘的动作,情绪起了波动。“把竹帘拉上!”
“空气不好,对少主的身体也不好。”
她说得理所当然,语气不卑不亢,听在石天澈耳里却是说不出的剌耳。
“把竹帘拉上,然后离开!”石天澈眯起眼睛,语气因为刺眼的光,显得格外粗重。
生病后的他宛若夜枭,不喜欢阳光。那光明只会将他枯槁的病容衬得更加死白,让他更加自惭形秽、更加无法出现在阳光底下。
于是在病愈拖愈重时,他不再渴望徜徉驰骋在阳光下,索性直接将自己锁在黑暗里,直至死去。
“天气挺好的,为什么不开窗?”朱若沅无视他火爆的语气与情绪,迳自拉开竹帘后又推开了窗户。
窗户才推开,便传来咚的一声,她探头往外,以为撞上什么东西,却发现窗外什么都没有。
朱若沅无暇顾及其他,因为微冷春风夹着绿单味的清新气息,在瞬间随风缓缓灌入室内,带走了里头原本沉郁、幽冷的气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风的味道里有着久违的气息,让他的心隐隐骚动……
突地,石天澈俊眉微拧,黑眸闪过一抹阴鸷。“关上窗。”
“我不喜欢关窗。”朱若沅回身端起栗子鸡粥朝他走去。
石天澈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因为她我行我素的态度而声色俱厉。“你现在正站在我的地盘上。”
意思是他随时可以撵她出去吗?
朱若沅挑眉,语气也不遑多让。“你的命在我手上。”她的语气里,有着无视于他冷厉恶劣态度的从容自在。
“我的命,不在任何人手上。”石天澈怒气顿生,胸口随着他紊乱的鼻息剧烈起伏着。
像足没听见他既怒又冷的语气,朱若沅伸手确定着瓷盅的温度。“少主想先喝甜汤还是先喝粥,说了这么多话,你应该渴了吧!”
石天澈额角青筋隐隐抽动着,这胖姑娘显然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登时,说不出的窝囊在俊脸上蔓延,他紧紧握拳,力量却无法完全穿透十指。
浓浓的沮丧让他敛眉瞅着自己拳头,他为自己的束手无策、任人摆布,感到益发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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