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铁生放下碗筷,安抚道:「别太计较我怎麽得到你,我把你当娘子看待,不是物品,你心里明白。」搞什麽,他们俩个相处多久了,现在计较这些不嫌太晚?
嗟!倔东西的脑子都装些石头啊,硬得很。冷铁生真不想理会他的要求,连著两天卖画,一定有鬼。
凑近他的脸庞瞪著--『能瞧出什麽端倪?』
尹玄念心意已决,坚定的眼神大落落的迎视他--『别妄想我会让你发现了什麽。』
俩人互瞪了好半晌,最後皆无奈的叹息……
「要我答应帮你卖画可以,不过我不收你所赚的银两。」他只想知道他哪根筋不对。
『你看不起我?』尹玄念把字条交给他。
如果办得到,乾脆掐死他算了,又写废话来气人!冷铁生的脸色倏地难看,一顿早膳令人食不下咽。
甩开字条,他破天荒的怒喝:「你当我看不起你,是打哪来的这种想法?」
尹玄念的一双翦水幽瞳暗藏忧郁,睇凝著他,内心发酸的乞求:『可不可以别问,别露出这麽难看的脸色来凶我?』
立刻丢下笔,甩头跑出房外,尹玄念蹲在矮树丛下,提袖偷偷擦去溢出眼角的泪……
冷铁生冲到门外,看见他闪到不远处,走去找他,俯瞰那黑压压的头,放软了声调说:「别跟我呕气,等会儿就带你出门。」
尹玄念仍是蹲著,仅是伸手拉著他的衣袍下摆,实在不舍得跟他分开……
***
俩人就在奉澐斋外,冷铁生仍不放心的叮咛:「玄念,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不许乱跑。另外,我有人打听你爹娘的下落,若是将人找回来,你亲手所赚的银两,就拿来孝敬给你爹娘。至於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我不要你还些什麽,这是我最大的让步。懂了吗?」他可不希望两人再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尹玄念低垂臻首,当作应允。不敢迎视男人对他所流露的任何关心,内心盈满了自我苛责与愧疚;欠他的债可以用钱来还,但是欠他的情,这辈子是还不起了……
「别再为了这事跟我生闷气,好吗?」
尹玄念点了点头。
冷铁生这才离开,就在他移动脚步之际,尹玄念才肯抬首凝视他的背影,整个人泛起一股脑儿的冲动上前去抱住那伟岸的身影,双手紧握成拳来克制这份冲动,理智不断提醒他该去了结所有现实的问题,内心却好渴望他转过身来看他一眼;最後的一眼……
蓦然,冷铁生转过头来,不放心娘子是不是乖乖的等在原地,看见他对他露出一抹笑,很美,美得令人摒气凝神……
他们俩就这样望著彼此,谁也不愿先将眷恋的视线移开--
突的,一道声音传来:「冷爷,您大架光临,怎不进来坐?」
杨老板眉开眼笑的来到门口迎接,冷铁生笑说:「呵,我这不就进来了。」
尹玄念看著他跨进奉澐斋内,视觉仍残留他的身影,人呆了一会儿,随之,眼眸幽暗,敛了勉强撑起的笑容,黯然的走进巷道,独自一人步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勉强自己不去想男人发现他的消失会找得多急、多疯,他得理智的斩断俩人之间的不伦关系,辜负他对他的情意……
尹玄念出了另一条大街外,不敢多延迟分秒,来到人多的市集,以画图来和贩子沟通,用先前卖画的部分银两买了一辆称得上不太破旧的马车,依寻住址,立刻赶去找他的娘亲--
***
自从老头子被讨债的两名大汉架走,尹大娘整日以泪洗面,不知如何是好--
家中仅有的值钱物品早已变卖殆尽,米里只剩一些白米勉强度过两、三日,根本不够她去卖粥,厚著脸皮去向邻宅借资,人家瞧她家的老头子不务正业,几乎以赌维生,就算同情尹大娘的遭遇,但是谁敢借钱给这种人?
银两借出;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何况住这附近的村落户口,几乎都是穷人居多,有钱人是不与打交道;若要比穷,是一个比一个还难度日。但是大夥都还算是老实人,何曾见过凶神恶煞来讨债,闹得几户民宅热哄哄,七嘴八舌,眼睁睁瞧尹老头子被人给活逮了去。
可怜了尹大娘乏人照顾,一个女人家又能干些什麽?
已经有把年纪,就算把自己给卖了也没人肯要。
三五成群的妇女,大不了也只是过来安慰几句就走,至於其他的事,是无能为力。
尹大娘能怎麽办?
想去投靠自己的亲骨肉,路上缺盘缠,内心又愧疚的紧,当初丢下他不理,现在有什麽脸见他,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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