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您这‘黑头将军’怕是不行了,不过皇上您别急,微臣又给您找了头‘紫金青’来,保证比这只还强的多。”我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青罐来,里面是一头红眼赤尾朱砂须的蛐蛐儿。
皇帝一见了这个,又把“黑头将军”忘在脑后了,回头叫道:“小顺子,快把那头‘梅花翅’拿来,让它们比一比!”
我趁机拿出那份名单,道:“皇上,这是阅卷官的名单,皇上您看看。”
他随手接过,略略扫了一眼,便扔到一边:“准了。”
这样就完了?我忍不住暗示道:“皇上,您不再看看人选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微臣的见识有限,许多人选都是请教了永王爷才确定下来的。”
皇帝的心思都被那罐子里两只小小的蛐蛐儿给吸引去了,摆手道:“有皇叔把关,还担心什么?不用看了,不用看了。斗,斗!咬它,咬它!”
我站在一旁,看着那两眼瞪得浑圆,恨不得自己也要跳进罐子里加入战团的人。他和永王有着相似的外表,高大、俊美,自然而然流露出皇家高贵的气质。可是骨子里却和乃叔全然不同,沉迷享乐,分明就是个纨绔子弟的模样。有这样一位国君,国将不国也是早晚的事,只可惜我们这些无助的百姓!
叹了口气,我告退出来。经过御书案时扫了一眼,只见几封奏折横七竖八的摆在那里,最上面的那一封是摊开的,偷眼一看,却是威远大将军靖北侯的献捷奏章,说是已平了南方叛乱的莒方国,不日就要班师回朝。对于这位大将军,我从未见过,当我入朝时他已是南下平叛去了。不过大名如雷贯耳,听说他战功赫赫,勇不可当,人未三十已成了当朝一大支柱,手中握有天下一半的兵权,就是永王爷要忌他三分。
若他能回来,情况也许会有改观吧。只是不知这位侯爷生的什么模样,既然勇贯三军,想来是高大威武,便如那巨灵神一般。一个人在廊下走着,脑子里正自浮想联翩,忽然有人叫道:“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我吃了一惊,心想皇上不是在御书房吗?怎么神出鬼没的到了这里?四下一张望,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廊檐下挂着一只红嘴绿鹦哥,说话的便是它。
我笑道:“我不是皇上,我是大人。”
“大人万岁,大人万岁。”
我吓了一跳:“这话可不能乱说,要砍头的。”抬手作了个威胁的手势。
“砍头!砍头!”它扑扇着翅膀,跳来跳去。
我哈哈大笑,挥手道:“不跟你说了。”转身欲行,却因眼前的景象而驻了步。永王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那一边,正用他那向来莫测高深的眼神凝视着我,脸上流露出异样的神情,看得我自心底发寒。定了定神,我快步抢到他身前,嬉皮笑脸的道:“拜见王爷!王爷,这一天没见到您,可想死我了。”
他眉头一皱,厌恶之情又写在脸上,喃喃的道:“可惜了这绝世的姿容,竟生在这样一个人身上,造化还真是弄人!”
“什么?万花楼来了许多美人?”我假作没听清他的话,“王爷,这消息我还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嘿嘿,您当真是‘身在王府,心系花楼’,佩服呀佩服!”我凑上前,本想再喷他一脸唾沫,可惜这回他学了乖,躲开了。
“胡说!”他斥道。“我问你,交待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已经交给皇上了。”
“可准了?”
“准了。”
“去吧。”似乎再也不愿多看我一眼,他转身行了出去。知道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我这才长长吐了口气。“好险。”
“好险,好险。”那鹦哥又叫了起来。
“是呀。”我一笑,再也不敢停留,一溜烟跑出宫门。我还是时常和叶嘉颖见面,只是见面的地点由人来人往的小河畔改作了偏僻的孟御史故居。有时我们会吟诗对句,有时高谈阔论,也有的时候,干脆什么话也不说,他吹箫,我弹琴,从相互缠绕的乐声之中,反而能体会出许多平时说不出口的微妙之处。渐渐的,我发觉我对这个叶家颖有了依赖性,没见面的时候总想见他,见了面又怕分别,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见了他就会很自在、很舒服。但在这同时,随着考期的临近,我也日似一日的不安起来。
“明天就要入科场了,也不见你温书,此去可有把握?”
他笑了,指指腹中:“书都在这里,到时候找出来就是。”
“大言不惭,我还以为你这人很谦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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