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留瑟叹道:「于是尸陀林主就在祭典上看上了陆公子?」
归尘主人点头:「祭典之事仅仅将婚期延后了半年,却叫陆青侯丢了性命。」
说完这一句,便不再多言。
信手抚琴,便是一曲低回。
常留瑟一点点咀嚼着他的话,曲终才又试探地说了一句:「我觉着这故事尚不完全。」
归尘主人笑道:「你果然聪明。是缺了关键的一环,且自去琢磨吧。」
所谓关键的一环,便是出在陆青侯成婚到死亡的这十余年时间上。
尸陀林主若真在祭典时看上了陆青侯,又为何要等到十余年后取他的性命,若是结仇未免报得太晚,若是有了感情,又为何要痛下杀手。
其中必定有隐情,留瑟还想要询问,奈何归尘主人决计不再开口,说是日后便会明白。
过了不久,垂丝君也从宝库回返,依旧双手空空。
他上了大若台,归尘主人便不再多提旧事,而从袖笼里取出了尸陀林地图交给垂丝君,又具体解释了出入机关以及巡哨过程,让二人细细记在心中。
一个时辰后交待完毕,垂丝君便要辞行,倒是常留瑟记起摩诃和尚所托之事,这才取了那张檀纸给归尘主人。
归尘主人道:「我懒得用天眼,你读给我听。」
常留瑟依言看了,纸上没有文字,却是一幅白描图画。
归尘主人要常流瑟描述给他听,小常皱了皱眉,费力道:「画的只有两样,下面是扁扁的大圈变小圈,中央立一朵莲花,又不像是莲花,倒画得跟轻烟似地。」
归尘主人听他描述,心里居然真有了些形容,于是笑道:「什么扁扁的大圈变小圈,那是水里的漩涡。」
又问道,「那和尚的酬礼呢?」
垂丝君将佛珠递上,归尘主人竟然收了。
常留瑟禁不住好奇道:「您收了垂丝君那么多金银,可这和尚一串佛珠就将您收买了,莫不是什么内情?」
归尘主人摇头,「佛珠乃憎人至宝,若垂丝君能将他的太凤惊蓝奉上,我也定当笑纳。」
说着,将佛珠摆在案上,再要过檀纸放在手上摩挲。
少顷之后开口道:「漩涡贪婪,吸纳万物而不知饕足,人若被吸入其中,卒为水鬼,亦以拉人落水为乐,莲花高洁,象征佛法清静无为,如烟雾般升腾出世。那和尚拿画来问,无非是彷徨于超凡解脱的路,或是心安理得找个堕落的理由。」
垂丝君立在一旁,看二人一搭一唱,原有些无趣,却不意听到归尘主人的这番解释,心念一动,似乎有些感触。
那拉人落水的事,自己不也正做着,将好端端一个常留瑟拉进自己的恩怨情仇。
他知道自己自私,却不由地反着去想:若当日没有救下小常,小常恐怕连坟茔都没有。
他这样想,原是准备求个心安理得,胸口反倒更闷起来。
一边上归尘主人继续道:「出世与入世,和尚本是举棋不定,却偏把这事问了我。我是早被人拉下水的,自然也要把他也带下水去。」
常留瑟接了话题道:「您这留在高处的,分明是那一缕青烟啊。谁能把您拉下水去?」他说完这句话,就突然自己想通了那人是谁。
归尘主人笑而不答,只遭:「你们下了崖,只需对那和尚说:你既然已经将念珠舍去,又何必再勉强。我猜他未必会听,你们也不必管他。」
两人应了,之后便循来路下山。
山脚果然等着摩诃和尚,垂丝君将归尘主人的话说给他听,和尚脸上阵青阵红,最后竟然有些苦痛纠结,口中一边喃喃着「不相信」,一面仓皇离开。
常留瑟冷笑道:「连声谢谢都没有,果然也没有半点要相信的意思。这算哪出?」
而垂丝君则望着和尚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自然地揽住了常留瑟的肩,回转客栈中。
两人在客栈稍事休整,又展了地图,将归尘主人口述的事宜仔细标注在上面。用过午膳之后再度启程,目的地便是尸陀林。尸陀林非是地名,而是尸陀林主进入江湖后的坛址,世人大多只识其名,却未真正见识。
依归尘主人所言,尸陀林正隐匿在南方茂盛的密林之中,地点距离归尘峰与临羡都极为接近,两人在密林外的村里找了间破屋住下,花了几天时间将地图牢记在心中,又将带着的药汁与器具仔细包了埋在地下,方才决定朝林中进发。
南方的密林,虽值冬季,却依旧缀着不少绿意。
垂丝君二人依照归尘主人的吩咐向北走,沿路果然发现一些不起眼的标记,是拳头大小的石雕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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