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似笑非笑地兜到他身边:「未来我不管,只要现世报。」
垂丝君怕他缠人,「你的要求,需在我力所能及的范畴之内。」
小季点头,「那是自然,我只想请垂丝君拨冗与我出外一游;本是准备与小常一起,看来只能找你代替,这点小事总不该推托了吧?」
垂丝君叹了口气,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临羡城外景色优美,然而季子桑带垂丝君去的地方,却不是常人能够接近的。
城外东郊一里,摩尼寺后山兽心崖。
高约三十丈的彤红山崖,断面如刀削般,又略向外倾斜、远远看去顶端一个硕大的金粉「佛」字,庄严肃穆,却又有无数黑色白色的怪异图案围绕其周。
「世人远观兽心崖,皆以为崖上黑白乃是先民岩画,现在贴近看了,竟下如何?」小季轻声笑道。
他与垂丝君从后山翻上,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借兵的把守:摩尼寺本为武寺,若非绝世高手,实难切入腹地而不兴波澜。
此刻,二人站在山顶的一处石窝里,垂丝君正顺着小季的指点向下看:暗红的岩石上的一个白的岩画,像是豺狼的形状。
而让他讶异的是,那岩画竟是微微外凸的,且上下起伏,分明是活物。
小季见他讶异,得意道:「这在中药里叫『石瘀』,乃是奇石吸收人之怨戾之力所结。结咸后七日若有生命一般挣动,其后僵硬固化,算是一味以毒攻毒的猛药。」
垂丝君一股肃穆地看着那图案起伏,蹙眉道:「这整面岩石上,哪来这么多怨戾之气?」小季笑着指了指对面的金殿,「摩尼寺的和尚,大抵一段时间都会来此地做一番解脱。将心魔欲火与过去的某些记忆一并儿拔除到岩石上,算是一种比入定更为简便的方法。」
垂丝君听了这一番话,似有所悟,却又回过头来问道:「你将我带到这里来,又有何种意图?」
小季早料到他会如此提问,忽而贴到了他耳边,神秘地说道:「你若是做不了决断,干脆到这庙里面,把过去的烦恼统统让渡给了这石头,重新开始,岂不是很好?」
「忘记未必能解决问题。」
垂丝君将目光在岩石上游走,慢慢望下去,最后看见了岩脚下一个入定的背影。
「看那和尚宁愿面壁思过,便知道依靠这死的岩石,终究不是上选。」
「我看那和尚只是舍不得凡尘俗世,是个懦弱的酒肉和尚罢。」
小季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却忘了收敛响度,崖下入定的和尚猛地抬起了头,却是那曾经与垂丝君打过数次照面的摩诃。
四下里也响起了僧兵的喝问声。
小季心知闯了祸,急忙拉着垂丝君离开。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路上扰了两个僧兵,都是虚晃几下招架了过去,等回了城里,正近午时。
垂丝君念着尤在床上补眠的常留瑟,一心只想赶蔷回去客栈,却又被小季蛇一般地缠住了胳膊。
「说好了今日陪我出游的,差了一个时辰也得给我赔回来!」
垂丝君只当他是寻常说笑,于是也敷衍道:「你就不怕那归尘主人妒忌?」
「朋友聚会,有什么好妒忌的。」小季笑道,「再说,我单恋你,他多少也知一点,若是妒忌,你不也活到现在了么!」
异族男女,洒脱大方,季子桑亦不讳言心中的爱憎。
对于他这种坦白却不纠缠的态度,垂丝君最是无可奈何。
他也知道归尘主人与小季之间的纠葛,不想介入,陪伴一整天是绝对使不得的,于是讨价还价,只答应买些好酒好菜为酬劳,又把小季送回义庄便做数。
路上,两人边走边聊,小季总是不忘提到些小常的好处。
垂丝君了解他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更鲜少有赞美的言论。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我从未见你对他人如此热心,难道小常对你来说是特别之人?」
小季笑道:「我与他一见投缘,这已是非常难得,他长得又清秀,也是我喜欢的那种,虽然不能过分地亲近,做个好友该是不成问题。」
垂丝君听他这么说,又想起昨天酉时撞见的那件事来,叹道:「帮朋友帮到了床上,还真是用心良苦。」
小季故作惊喜地反问道:「你这是在吃谁的醋?」
垂丝君冷笑道:「谁的都不吃,你们两只狐狸演戏,虽然叫人气恼,却也不过是那点伎俩,谁也压不住谁。」
「你果然是不糊涂的。」小季抚掌笑道:「反倒是小常被你逼急了吧?事情摊开说倒也有好处,起码你该知道他也有等不下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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