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与回忆漫溢着,苦涩的泪缓缓滑到唇边,湿湿咸咸凄凄。
箫声呜咽,如歌如泣。伴着冷月下的落寞背影,静静映在荷塘的粼粼波光中。沈瑶挥手喝退了下人,他知道,此时此刻如星一定希望能够独处片刻不被打扰。
在荷塘边待了大半夜之后,如星转身想要回房,抬头却赫然发现那人正半靠在树旁若有所思的凝望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他愣愣地问道。
「听见箫声,就过来了。」沈瑶温柔的将手中斗篷披到少年肩头,「很幽怨的曲子,下次吹它的时候,别太靠近河塘。」
「嗯。」他点了点头,浅浅一笑:「放心吧,我不会跳下去的。」
沈瑶轻叹着拍了拍他肩头,沉声道,「如星,我答应送你回来,是希望你快乐,是为了让你找回笑容。但是,如果这样会使你更痛苦的话,那么即便是要违背自己的誓言我也会带你远远离开嘉善。」
「不要!」如星一惊,赶紧扯着沈瑶的衣袖焦急的解释:「能回到这里我很高兴的,真的!」
「是么?可是,我却觉得你的眼睛写满了悲哀。」
「那是因为,这里难受啊,」如星捂着心口喃喃的说:「抛不开、甩不掉的痛……」淡然的月光下,那细细青丝泛着香气乌亮似黑檀,秀眉微蹙带着些许难言的忧伤,让人瞧上一眼,便不由得打从心底怜惜。
翌日,去到郊外南山祭拜爹娘。意外的,没有看到想象中那衰败杂草丛生的景象,起初只用黄土简单堆垒的坟头已修整一新,甚至还辟出了条可供两三人并排行走的小道原来,凌琰早已先行到此打点好了这一切。
「谢谢。」如星呆呆的杵在沈瑶跟前,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胸口暖暖的,或许,这就叫做「感动」吧。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沈瑶问道。他答应送那少年回嘉善县,送到之后也就是分别的时候。但是,再怎么也不可能干脆的说声「后会有期」之后扭头就走吧?该问的,还是要问。
「不知道。我想,就在这里搭个草棚住一段时间再说,爹娘走的时候我都没为他们守孝。」少年轻声回答。被沈瑶这么一问,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只想着要离开,想着要「回家」,根本就没做一点实际的打算。到了嘉善又如何?这里根本就没有「家」了,而且,接下来要靠什么营生来养活自己呢?
「住这里?你一个人?」沈瑶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枯木、乱草、乌鸦……眉头越皱越紧。这种荒山野岭,连鬼都没一只,怎么可以住人!虽然之前就猜到如星会有这种想法,也做了适当安排,可是当真到了此处之后,他最想做的就是——直接把如星给掳回去!
「姐夫,你答应了我!」如星看沈瑶一脸阴晴不定的模样,大致也算得出他心底的意思,只得担忧的小声提醒着。
「好吧。」他咬牙应道:「既然他希望,我也无话可说,就这么办。不过,既然我顺从了你的要求,你也得接受我的礼物。这或许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东西必须收下。」
真是霸道。如星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点头允了。不然还能怎样?不答应的话,大概立刻就会被带回杭州。苍翠的竹林犹如一柄青葱大伞,遮掩着山林间那素雅精致的竹屋。
日上三竿,如星迷迷蒙蒙的醒了,稍一翻转,只觉得浑身乏力腰肢酸痛,他半眯着眼长长的喘了口气,决定先躺躺再起床。回首望向枕畔,空无一人,只有另外那只略微凹陷的合欢竹枕隐秘的宣告着昨夜此处暗含的绮丽风光。他走了吧?应该是走了。
竹屋,带着全套竹制家具摆设的简雅竹屋,依山傍水背靠董家二老的墓冢。这就是沈瑶送如星的最后一件礼物,一件让他不得不既感动又感激的东西,于是,他就在这感动与感激之下再次糊里糊涂将自己交付给了那个衣冠楚楚的「君子」。
一夜缠绵,如梦如幻,忘却了他是「姐夫」,也忘却了两人同样身为「男子」早非之前「主仆」的不对等关系。如星只在这一刻完全清醒后才觉得此事荒唐。然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竟突然觉得一阵失落。
失落?如星猛得一怔,努力把自己这可怕的想法赶出脑海,然后勉强起身,移步挪向厨房。一觉睡到晌午,早就饥肠辘辘了呐……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都快疯掉了还剩两个菜,你来做!」灶台前,一个人回过头来欢天喜地的招呼着如星。
「你?」他看着蓬头垢面、手忙脚乱,左手锅铲、右手汤勺的沈瑶,愣了半晌,「你没走啊……」如星喃喃的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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