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这沈大人似乎还称得上是个好官,虽然品行略有不端,但并不算太过分,又来自高门大户,家遭殷实,也就不屑收刮民脂民膏。看来,杭州百姓有福了。
隔了数日,如星在一酒席中拨弦助兴,半途中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晃了进来……
「咦?这不是董家老二么?你可知道本少爷想你想得好苦!」那个身穿大团花锦袍的小眼睛青年——前任宋太守之子,一进门就瞧见了如星,迳自向他走去。
「混蛋,无耻!你都已经逼死我阿姐了,还想怎样?」
「就因为绿竹死了,我才找上你呀!」宋小官人半眯着小眼,步步逼近。
顿时,砸杯摔碗声四起,其间还夹杂着宋少爷不堪入耳的叫骂和如星高声的喝斥。
「反了你!给你两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竟敢打本少爷,看我怎么收拾你!哼,来人啊,把他押到官府去!」
沈瑶此刻却正巧端坐隔壁厢房,将一切听得分明,他算准时机,步出房门,在走廊里与宋少爷一行人撞个正着。
「怎么回事?」沈瑶佯装惊诧:「瑞儿,你闯祸了?」
「沈公子,救我!」如星喜得救命稻草,用力挣脱钳制,躲到了他身后。
宋小官人捂着额上的伤,恶狠狠的放话!「小子,劝你别多管闲事。我要送他见官,你若护着,就连你一起告!」
沈瑶略欠了欠身,和颜悦色道:「这可巧了,杭州现任太守正是区区在下,他是与本官相识的,敢问阁下要告何事?可否在此先讲来听听?」
宋少爷一听他报上名号,顿时像被淋了冰水似的,直哆嗦,他爹离任时曾再三叮嘱:「万不能开罪沈大人」,如今见他护着如星,只得赔笑:「没、没,开玩笑的!不告官、不告……」说罢,一溜烟跑了。
如星随沈瑶去了隔壁,房中除其贴身仆从外再没旁人,但他此刻对沈瑶颇有好感,也就不再心存防范之意,只躬身道了谢。
「如星,你与宋家少爷有过节?」沈瑶命他坐下,低声垂询道。
「没有,只是言语间有些小冲突。」如星不愿徒生是非,便想一语带过。
「你放心,那宋家虽也几代为官,但若我想扳倒他,也并非难事。如星,你有何冤屈但说无妨,本官会为你做主。」沈瑶猜想这事定与他姐姐绿竹的死有关。
「沈大人,您要杀鸡儆猴,这鸡已经宰过了,无须急着寻另一只吧?如星与他之间真没什么过节,不劳您费心。」这人古古怪怪的,要真求他帮了忙,还指不定要自己给什么回报,可不能上他的当。如星暗想着。
沈瑶将手中折扇递到他跟前,笑问:「你当我没事找事?先看看这扇面题诗是否熟悉。」
只见扇中诗云:
悲恨苦楚与谁商,对镜羞见美人妆。
冷风寒露浸清愁,隐泪启颜断悲肠。
「还认不出?这是陈先生赠的。哦、差点忘了,这扇面我嫌太过素净,就配合诗意添了几枝傲梅,你不介意吧?」沈瑶望着呆滞中的如星,收回折扇,「若非陈素提起,我还不知道你除善音律外,诗作得还不错,字也极好。本官用这你题诗的扇子,竟见也不失身份。不过,看着那『悲恨苦楚』、『冷风寒露』着实令人心酸。然则,既有『悲恨』又怎会无过节?」
如星见他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只得实话相告:「其实,告诉您也无妨。不过是半年前宋公子欲纳我阿姐做妾,阿姐不乐意,但姨丈又收了礼金,她一急就投河自尽了。」
「你也用不着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吧?」
「那我还能怎么说?实际上逼我姐姐的是姨丈,不是宋家少爷。姐姐要自尽也不是因为不想嫁到来府,她是为了守节,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姐姐嫁过人,她是为了那个人才投河的,你让我怪谁是好?我恨啊、满腔的怨恨!姐姐是世上仅剩善待我的亲人,她死了……可、可我却不知该恨谁!」如星垂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了腿上。
「恨他、去恨那个抛弃你姐姐的男人。把他找出来,报仇。」沈瑶语调冰冷,如果他遇到这种事,一定会这么做。
「姐姐都不恨他,我恨他做什么?阿姐说她不是弃妇,她一直相信那个男人还爱着自己。」如星哀伤着只顾抹眼泪,连自己已经被沈瑶揽入了怀中都浑然不觉。
「他怎么称呼,家在何处?」沈瑶看着如星那梨花带泪的模样,很是怜惜,下意识的将他搂着,轻轻爱抚。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阿姐没说。」如星吸泣了两下,又突然醒过神来,愣愣地看了看自己胸前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手,随后猛地一惊:「你做什么?干嘛抱着我!」他赶紧甩开沈瑶跳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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