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女人!”他再度确认这个事实,伸手一把抱起她,连人带琴护在胸口,向营帐走去。
她不由惊呼一声:“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理都不理她,等这女人自己爬回营帐,早冻成冰块了,那时他找谁报复去?为了口后的开心着想,决不能现在让她轻易死掉。
再不甘不愿,她也没办法。两人都一身透湿,冰凉的衣物贴在一起,她立刻不由自主打起寒战,但很快地感觉到湿衣下灼热的体温,因为极度寒冷下更让人觉得热到几乎发烫。
烫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她的脸。自四岁起就不曾再让人抱过,更除了幼时父皇的搂抱外再没有男性能如此近身相接,此刻的浣春简直连手脚都不知该怎样放,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琴,低垂下头,努力抑制住脸上一波一波涌上的热流,生怕让他看出她的异样。
原来,自己也有不能应付的情况啊,特别这种完全出乎她意料的过招方式。她默默在心底反省警惕,自己看来过分自信了——他绝对不同于她在汉宫和朝廷里遇到过的那些男子,而是没有被礼教熏陶束缚过的野蛮人。想说什么就说,想干什么就干,想要的东西就毫不犹豫伸手去拿,匈奴人都是这样的吗?这该说是直率呢,还是因为他世子的身份而养成了这种自大恶劣的习惯?
不管哪一种,都绝对会是她的麻烦。她已经习惯于宫廷中以礼教掩盖的勾心斗角,对这样这样直接的交锋是既无经验也无胜算,更别提与他天差地远的蛮力了。
认命地乖乖窝在他怀中,浣春只能不断祈求老天,千万不要让护送的金吾卫和匈奴兵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堂堂大汉公主全身湿透地和按辈分算是自己庶子的男人紧贴在一起,无论事实如何,看在旁人眼中都绝对只有一种猜测。
即使并不在乎所谓世俗名节,可也不代表她就喜欢被人视为放荡。温柔守礼善解人意端庄灵慧娴雅美丽……这些面具是她赖以存在于这世间的法宝,是笼罩在名为“刘浣春”的女子身上的炫目光环,岂容轻易被一个粗鲁的异族蛮子打破!
所以,尽量紧缩起自己的身体,连绿绮也半竖地挡在胸前,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回到营地。还好还好,守夜的金吾卫还在垂头打瞌睡,而警惕的匈奴兵虽然看到了他们,却只是面无表情,一点儿也没有要管闲事的意思。即使这样,她的脸也不由自主地通红起来,幸好夜色深沉无人发觉。然而,就在他们已然走到她的锦帐前的时候——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浣春的心咚地一声,直沉了下去。
御林军统领黎熵衣甲铿锵大步走过来,神情紧张地盯着这位匈奴右贤王世子,身后还跟着一队巡夜的金吾卫。火把明亮,照得两人纤毫毕现,让她连躲也没法躲。
“公主!”
黎熵失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主子,一向美丽不可方物,如神女一般高贵的安顺公主,此刻正全身湿淋淋地被那粗鲁野蛮毫不知礼的匈奴世子紧紧抱在怀里,而且面色惨白神色僵木,仿佛受到了极度的惊骇,不用问,他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一根紧绷的理智之弦在头脑里断裂,热血一下子直冲头顶——
“混蛋!你对公主殿下干了什么!”
“刷”的一声腰刀出鞘,黎熵怒不可遏地瞪着右贤王世子,若不是顾着他怀中的主子,黎熵立时就要砍了这个胆敢如此冒犯公主的淫亵之徒!
“干了什么?”蛮于淫徒挑了挑眉毛,眼神傲慢不屑地看着黎熵,“你不配知道。”
“你!”黎熵气到七窍生烟,脸色铁青。
“公主!”醒来见不到主子的彩云冲了出来,失声尖叫。
浣春完全地呆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把公主放下!”黎熵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进出,一双眼睁得快裂开。他是堂堂大汉皇朝御林军统领,身负保护公主的重责,却眼看着主子受此羞辱,若不杀了这个匈奴恶徒,他……他哪里还有脸面回去见皇上!
右贤王世子当做没听见,在他怀中的浣春却开始拼命挣扎着要下来,她紧紧咬住唇,脸色苍白到可怕,“你……你放开我……”
他皱着眉看她,松了手,彩云立即扑过来为她披上紫貂大氅,“公主,您没事吧?!”
“天!无……世子,你……你不会真的把人家给……”巴勒气急败坏地跑来,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主子。这个混蛋难道真对小公主出手了?师傅,徒弟对不起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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