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年老无嗣,太子刘欣乃是定陶王世子,三年前随父入朝时,受成帝赏识而立为太子,与浣春情谊甚笃。
“朕身边亲信无数,只有春儿你真正贴朕的心,唉!”成帝一声叹息,“你已经到了及笄之年,朕也该早日为你选一位驸马才是。”
“父皇?”她诧异地抬眼,“春儿……命格凶险,只求能陪父皇终老于宫中,怎敢作婚嫁之想?”
成帝不以为然,“胡说!你在朕身边十余年,何曾有什么灾祸?你父母听信那些方士谄言,实在糊涂!你怎地也跟着糊涂起来?”
浣春垂首,方士陷言?好容易的四个字,她却为此付出了十五年的深宫岁月啊。因为垂着头,没有人看见她眼中掠过的那一丝冰冷。
成帝此刻已是意兴阑珊,传旨起驾,“罢了,回未央宫!”
长信宫?花蕊殿
“哼!这丫头是越来越放肆了!”王太后一拍几案,怒声喝道:“竟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
“太后息怒,安顺公主绝不敢对太后不敬,这……这大概是误传谣言……”班婕妤急切地为爱徒辩解,心中惶恐不已。后宫乃天下间最福祸莫测之地,流言即可杀人,浣春这孩子,实在太不当心了!
“班婕妤,”王太后冷冷地看她一眼,“哀家知道浣春这丫头是你的得意弟子,不过你在教她诗辞歌赋之余,多少也该教些礼仪规矩吧,可别仗着皇上宠她,就目无长上了!哀家能容她,未见得人人都能容她!你说是不是?”
“太后教训得是!”班婕妤深深低下头,恭敬地应道。
“班婕妤到!”
小宫女一声高呼,将沉醉于曲谱中的浣春拉回到现实世界。“婕妤师傅!”她欢喜地迎上前去,“今天不用服侍太后吗?怎么有空来弟子这儿?”
班婕妤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好久设来看看你,太后今日到太庙斋祭,我就请旨过来了。”
“原来如此,弟子正想去长信宫见您,向您请教乐舞上的问题呢,”浣春将班婕妤让到长几前坐下,亲手奉上香茶,笑着说道。
班婕妤没有喝茶,只是拉着浣春的手,欲言又止,目光中充满担忧与焦虑:
“婕妤师傅,您怎么了?”浣春敏锐地察觉到班婕奸有心事,关切地问:“难道皇后又……”
“不,不是……春儿,这后宫是非纷繁,福祸荣辱,常在一言之间,平日要多加注意,切莫逞一时之快,以至招人嫉恨。你一向聪明,也不须我多说什么,自己小心着意就是。”
“嗯,春儿明白,多谢婕妤师傅提醒.”浣春微笑答应,心下冷然,灵芝事件必已传至太后耳中,太后也必是发了脾气,婕妤师傅方会有这番话。
其实她早在当日便已暗自后悔失言,身处深宫,步步皆险,十五年来,她一直谨慎言行,从不与人结怨,那日却不知怎地竟多起嘴来,事后想起也颇觉奇怪,更下定决心再不犯同样的错误。
“你明白就好。”班婕妤忧郁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近来又有什么佳作,让为师品评品评如何?”
一旁彩云早捧过琴来,这琴高弦大肚,漆色斑斓,古意盎然,琴尾雕以古篆书“绿绮”二字,出自上代名家之手,是浣春六岁时皇上所赐,可谓稀世奇珍。
调了调弦,纤手一拨,流水般的琴声便轻柔地飘散开去。同时启檀口,发清歌,悠悠唱道:“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琴音袅袅,余韵徐徐,歌声婉转,如思如诉,一时间,整个阳和宫一片肃然,上至班婕妤,下至粗使宫女,都被这美妙的乐音陶醉,而沉浸其中怔怔出神,连往来燕子也敛翅落在枝上,侧头倾听。
曲罢良久,所有人方自神游中醒转。班婕妤欣喜异常,笑道:“春儿,你的琴艺愈发长进了,这曲辞可是你所作?”
浣春笑着摇头,“这曲辞是太子殿下前几日在宫外偶尔听到的,弟子甚是喜爱,试着配了琴谱。”
“能作出这等好诗,想必也是饱学之士。”班婕妤赞叹地点点头,还要说什么,忽听一个年轻爽朗的声音笑道:“诗好,琴好,歌更好!只有浣春你方能将这苜好诗表现得淋漓尽致啊!”
随着语声,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锦衣公子步入殿来。
“太子殿下!”所有内侍宫女一见此人皆跪倒在地,班婕妤和浣春也离座行礼。
来人正是以定陶王长子身份嗣太子之位的刘欣,他向与浣春友善;抢前拉了她起身?口中笑道:“大家免礼。班娘娘,我知您一向最守礼教规矩,今日就请免了找拘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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