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斜对面,是一家当铺。这么晚,已经关门了。
一名素衣女子,正在急急敲着当铺的门板:“求求您!开开门呀!求求您了……”她半跪在门口,死命敲着。
半晌,里面终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要当明天吧!都多晚了?”
一听到有人回话,她仿佛抓到了希望:“求求您了!我……急着用钱,有根簪子要当,麻烦您看一下吧!”她苦苦地哀求,把簪子拿在手里,凑在门板缝前。
里面静了一下:“这个我们不要。木头的值几个钱?”然后是“砰”的一声——连里边的门也关了。
“砰砰砰!”那个女子还是不肯回去,仍然敲着门,在外边乞求着。可是这回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
“呜……”眼见没有希望了,她急得在门口哭了出来,半跪的身体伏在了门板上,眼泪一滴滴地落下,窈窕的身形在夜风中颤抖着。
那伙人却笑得更大声了,趁着醉意,有个人歪歪斜斜地拿着杯酒走到她身边,嬉皮笑脸地说:“小娘子,要钱是不是?没关系,爷儿这儿有,只要你喝了这杯酒,爷儿就给你钱。”说到这儿,哭泣的女子抬起了泪痕斑斑的脸,他一看,怔了几秒,大叫:“好个美貌的妞儿!跟爷们喝几杯吧!”大手一伸便要去揪她。
“滚开!”不想那女子伸手推他不动,怒极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
“好呀,你敢打老子!”那壮汉捂着脸庞,怒向心头,顿时眉毛眼睛里全是恶意与淫乱。瞧得仅有的几个路人都害了怕,装作没看见有人欺凌弱女,忙不迭地躲开了。
黑黝黝的街上立刻变得空荡荡,女子瞧情形不对,刚要逃,就被他揪住了衣角,生生地被拖回来。“想跑?老子让你知道还没有人敢打老子……唉哟!”突然胳膊肘一股酸麻,他不由得大叫一声,松开了手。
那女子眼见挣脱了,连忙几步就跑得没了影。
醉醺醺的壮汉摇摇晃晃地才刚想追过去,不知怎么腿上又没了力气,“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哇哈哈哈……”客栈里看热闹的同伙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这小子是喝多了,连个小娘们都抓不住。来接着喝咱们的!”
一伙人继续高声喧哗,粗鲁地喝酒划拳,全不顾躺在街头呼呼睡着的人。
柳满谅却看得真实,刚刚分明是掷剑以极高明的手法弹出茶杯的碎片,分别打在那壮汉手肘和腿弯处的穴道,才令他手脚无力。至于倒下睡着,那纯系酒意上来了。
看着他在凉风中睡得正香,他一扫刚刚的怨气,凉凉一笑。
“满谅,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吃完了饭菜,掷剑漠然地上楼进了客房,深刻的五官看不出任何表情。
“是。”满谅答应道,随即起身跟在后面,走上楼去。
***
当浮白在天边微微出现时,掷剑与满谅已经离开了客栈,纵马在清晨的小路上一路北去。不一会儿就出了城,来到了效外的菜地与农舍间。
前面一队花轿和锣鼓队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恰恰将仅有的一条羊肠小道堵死了。
皱起剑眉,掷剑和满谅将马勒住,强行停了下来。坐骑在原地打着圈子,他们往前冷眼望去。
零零落落的几间破败的屋子里正传来吵闹声,突然门一开,一个身着红衣,满脸白粉,五旬左右的老妪就连推带挤地被赶出了门。
一个布衣女子,含悲带怒地站在门口,毫无血色的脸上全是悲愤与痛恨,美目含火。
她纤指一伸,指住那才爬起来的狼狈不堪的老妇,“你回去告诉孙富,杜微生人死鬼全是自愿,绝不会去嫁给那种为富不仁,欺男霸女的人!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那老妇一听这句,才要发作,一转念想起白花花的银子,一口气又咽了下去。
她掸掸身上的灰土,重又在纵横交错的老脸上堆满了献媚的笑容,若无其事地靠上前:“我说杜姑娘呀,孙老爷可是这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嫁过去虽说是十四房,不过以后可是穿金戴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
她扫一眼杜家破旧的小屋,鼻子里哼出话来:“也省得你们姐俩整天东当西当的都快断粮了,不是吗?”这年代本来就笑贫不笑娼,明明都揭不开锅四处借债了还扮什么清高,她暗暗在心里呸了一声。
杜微只气得浑身发抖,银牙咬得死紧。
那媒婆见她不语,只当她一时心动,顿时笑逐颜开,重又把唾沫星子喷得半天高:“你家小妹又病了不是?我都听说了,小小年纪的身弱体薄呀!”她叹了两声气,又笑嘻嘻地说道:“孙老爷说了,小妹虽然身体不好,可是你们姐妹俩长得真是标致,等再过几年小妹长大了,可以再迎娶她做第十五房姨太太……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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