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搽胭脂。”张君瑞无辜地看她一眼,将她放在椅上,“咦,你的脸怎么红得这么厉害?”
“是不是不用搽了?”她凶凶地瞪他,她今天是怎么了,他失了常,她也跟着不对劲起来。
“要的要的。”他赶紧接过她手中的锦盒打开盖子,将胭脂匀在掌缘上,再揉上她丰润美好的双颊。
见他执起一只细笔沾了青黛,红娘暗暗叫苦,那小沙弥叫得其惨无比,他会不会将她画成青面獠牙的女鬼?
算了,他既说央了为她上妆就不再难为她,女鬼……就女鬼吧。
笔尖轻柔地刷过眉梢眼角,像是精蜒点水般漾着款款柔情,耳畔痒痒的,可是窗外淘气的夏风掠进捣乱?悄悄睁眼,才知是他的袖尾刚刚拂过。目光上移,对上他温文而耐看的脸,黑眸炯炯的,精明有神,认真无比。
“唇稍张一些。”
她闻言轻启唇,一张薄薄的湿胭脂纸送进唇间,她抿了一下,薄纸又收了回去。
额上微微一凉,他贴了什么东西在上面?
“好了没有?”她头仰得好累!
“好了。”他体贴地一手揉她的肩颈,另一手挪过一面镜子。
镜里的是她吗?红娘怔忡起来。
眉形如柳叶、柔曲波动,星眼点漆、清晰透澈,鼻挺唇秀,额点桃花妆,靥生芙蓉晕,一张脸明媚娇艳,几乎连她自己都不识得了。
她向来不擅妆点自己,也从不觉得自己容貌有何出众,如今经他巧手妆扮,才知当年的罪名也不算屈。
娇媚惑主,呵呵……她当时甚至不知“惑”字怎生得书。
“你脸色有些差,要不要歇一下?”
“不了,我去洗妆。”
张君瑞笑吟吟地扯住她,“才画上,洗了未免太可惜。””
红娘白他一眼,“我又不出嫁,平白的化个盛妆,再招摇出去,不笑歪一群人才怪。”
“你已经嫁了。”张君瑞笑拥住她。
“什么?”
“喏,你收了我的胭脂,就是收了聘;我又亲手给你上了妆,抱你落座,就是下轿进了张家门,咳,你现在已经是张家妇了。”
哪……哪有这样的?“你胡说!”红娘杏眸圆睁。
“我才央你答应的,你想抵赖?”
“你不是给我上个妆,就不再提求亲的事吗?”她气不平地控诉,可恶!他怎可以言而无信?
“我亲口说的吗?”张君瑞好整以暇地道,十分满意她吃惊过头以至想不起推开他。
红娘努力回想,他说央她件事,她心一软就允了,那,他……他实际还没说什么事,她就已经将自己双手奉上了?
他直接拉她进来上妆,她就会错了意,还以为……啊啊,她是猪啊!!
“娘子,下一步就该入洞房了。”
“什么?慢着……”
她的樱唇被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啄了下。立刻让她呆若木鸡。
哟,她这么继续呆下去,是否意味着可以多尝些甜头?张君瑞放任邪恶的念头横行,轻轻覆上她甜美的芳唇。
别提前清醒啊,千万不要!
头上”砰”的一拳,砸醒他的美梦。
“你敢戏弄我!”红娘的纤纤手指戳到他胸前。
“哪有,你允我婚事从简的,是你想抵赖不承认。”他吃痛地揉着头顶。
“胡……胡扯,你当是小孩子扮家家吗,那怎么能算数!”想起他适才的轻薄,红娘又羞又恼地飞红满面,一张盛妆的娇容更加柔媚娇羞。
张君瑞呆呆地望着她,“那你是不满意礼数太简易喽,正式拜堂也好,免得你再赖掉不承认……”
“住口住口!”再用力敲他一拳,已经恼得说不出话来,红娘深吸口气,一撩裙摆冲了出去。
房里静悄俏的,只有暖风偷偷溜进窗内,顽皮掀开桌上书页的声音。
胭脂水粉的清香在空中袅娜流转,像是佳人唇上遗落的甘美气息。
“效果很好啊,今天的哀兵政策加混水摸鱼。”他满意地喃喃自语,“不过她气得可不轻,晤……那么,下回呢?”
手指抚上方才被揍的痛处,他决定已毕。
“就用苦肉计好了。”他今天绝不是展示苦肉计的……啊啊,痛死人!
“嘶……你轻一点!”
“叫什么叫,男子汉大丈夫,这一点痛都不能忍。”
“当我是你吗,你这皮糙肉厚的蛮牛……啊!”
“还叫还叫,你吓得莺莺的琴音都走调了!”
“啧,你这武夫也能听懂音律……好好好,我不揭你老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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