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若尘立刻把食物收好,火焰扑灭,将火苗以土灰闷护后,揽起石雪如即飞身上树,“别怕,我们在高高的树上,狼上不来。”
“嗯!”她也知道不必害怕,现在的她已经是一身武艺了,狼算什么。不过怕狼是根植于心的印象,和武艺无关,她只能以坐定求得专注。
“天儿,不要逃避,没什么好怕的,你听听,那是狼在说话,说着它们的话,就像我们隔空喊话一样。”龙若尘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她已忧怒伤身,更不宜损气,才用过餐就静坐绝对损气的,所以他不想让她以这种方式解除心中的害怕。
她也想克服,一直都想克服的,但没一次成功,萍儿不在身边,她更不可能独力克服得了,迟疑中,突然感受到温暖环绕着她,她已埋进他散着药草馨香的怀抱中,他的心跳、他的脉动无一不传着安闲自在。
“听听看,这是狼唱的歌,它在召唤它的伴侣,它说它有好的洞穴,丰盛的食粮,来吧,与我为伴,它对远方的伴侣提出相随一生的邀约。你听,它很有诚意,很自信,它说它英俊勇敢又聪明,是世上最好的狼,邀请世上最好的姑娘与它共享它的森林。”
他的声音低柔清亮,一声声敲着她的心坎,伴随着他的声音,耳中那本来觉得凄厉阴森的嚎鸣,似乎真的成了边地的情歌,在月圆的时刻,青年远远地对着姑娘的窗台,唱出终生的盟约。
“它一遍一遍地唱,它有好歌喉,它怀着爱慕与希望一声声地呼唤。万物有情,物我之间不是时时相犯的,不要怕它,它吃饱了,想找个伴侣而已。”
他像是掌理山林的天神,善待他的所属、了解他的所属、更欣赏他的所属。
石雪如悄悄抬眼看他,漆暗的树棚中,白衣映衬他完美无瑕的脸庞,年轻俊俏的他真的内外皆美,她衷心折服,四面传来的狼嚎一时成了热情四溢的情歌,透过他的解读引译,那些凶狠的野兽都成了多情狼,她不再害怕,听着听着她醉了,醉在他低柔的嗓音中,安然地睡在大自然无限的生机里。
天光以温柔的临照,轻拂石雪如的眼,唤醒她的知觉,身下的温暖有别于暖炕,她轻轻起身,自己居然整晚靠在小殿下怀中睡了,皇上若知道她不是折磨他的爱孙,就是负累他的爱孙,一定会悔不当初吧!
对他好一点,石雪如,他不欠你什么,更没亏负你,他那么善待你,你没理由恨他,你可以对他好的,你做得到的。看着龙若尘熟睡的容颜,她在心里重复地叮咛自己。
此刻看着他,心里一点恨都没有,她很高兴,但几乎是同时她又消沉了,事实上只要不是面对着他和他说话,她真的不恨他,还很欣赏他,但莫名其妙的,只要他的一举一动是针对她时,就会心生憎恶,他愈善意、愈温柔,她就愈反感。
不想了,该做饭了,她拿起粮食,飞身下树,打理早餐。
在阵阵的烤肉香中醒来,龙若尘拨开帐帏往下一看,石雪如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睡迟了,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欣然发现她的举止间不那么沉滞,整个人感觉也不那么凝重了。让她多自在些时候,不要打扰她吧,他终于确定不面对他时,她比较不那么沉郁。于是他留在树上,拿出木头静静地雕刻着,不知不觉地他刻着她的鲜明的月眉、挺直的鼻梁、合度的双唇……
他非常用心地刻着这个不是他心中的最爱,但决心要终生守护的妻子。
“小殿下,要用膳了吗?”石雪如等他刻完木雕后才开口。在下头把早点理好后,她就拿上来在一旁等着。
龙若尘看了她一眼,对照一下,把木雕递给她,“天儿,你自己觉得像吗?”
石雪如点头,觉得很像,但这个神情冷淡而眼中带着自信的石雪如是假的,也已经毁了,因他而毁的,现在的石雪如不过是无情无义的傀儡,一无是处。她强抑着想脱口而出的话,痛恨自己有这样不知好歹的想法。
感觉到她又变了,藏着恨意带着压抑,他轻抚她的脸颊,“心里不舒服?”
不要逼我,小殿下,不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你不像别人那样对待我?为什么你要成为例外?你非把我逼疯不可吗?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你还想怎样?
她极力克制着心里的嘶吼,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却无法自主地这么想,因此能做的只是别表现出来伤他。
见她没反应,只是木然地坐在一旁,他知道自己又弄拧了,坏了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和谐气氛。默默地收回手,他低垂着浓密的眼睫,掩去心中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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