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那一夜。」他略过她的视线,神情转为严厉紧绷。「我从不随意更改既定的目标。该来的一定要来,它不会因为妳而有所改变。」
希望破灭了!他的意思极为明显,即使她真的迷惑过他、即使她曾在他心底有过一席之地,她亦无法颠覆或修正他那亡命之徒的身分与……宿命。
她沉默的将身一侧,背对着他,并在他怀中明显地退缩。
也许又是她那种绝望的模样儿再次逼出了他的感情吧!他愤怒的强迫她转身,用双臂困住她。
「不要在这一刻背对我!」之后,他又彷佛泄了气的球,以教人惊讶的温柔口吻说道:「只要我楚天漠还有一口气在,妳便不会遭遇妳所恐惧的,我发誓。」
他的誓言仍带有一丝冷淡的气息,唯其间夹杂的苦涩与感情,令花祈再度感受到那股想信任他的强烈渴望。楚天漠与她之间或许缺乏共同点,要土匪遵守誓言也未免像缘木求鱼,但奇怪的是,花祈信任他的誓言,真的信任!之后几天,花祈便不再试着从楚天漠身边逃跑了!
一来是因为晓得楚天漠不可能放任她逃走,二来其实是她也打内心明白,逃,可能正如楚天漠所说的,是更早走入死路罢了。
可随着仇家兄妹与丝路商人的交易日愈来愈近,花祈的心情也愈来愈忐忑不安。偶尔,她也会瞥见不经意流露在楚天漠眉宇间的沉重。
花祈敏感的感受到,这几日里的楚天漠的确有些不一样,他经常若有所思,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当然,在仇家帮众前,他仍维持着孤僻、冷厉与淡漠的态度,但每当与她独处时,他会变得松懈,有较多的情绪表现,最教人惊奇的是,他甚至会与她谈论自己。
而花祈不否认,自己真的被如此的楚天漠所深深吸引。
像今晨,天方亮,发现彼此都醒着,她仍背对他,被他搂抱在胸前。
两人彷如难得寻到平静似的静默了一会儿,她才带莫名的伤感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女子,对你而言是种麻烦?」
「也许!」他翻身躺正,移开拘束她腰肢的手。「可我也遇过比妳麻烦千百倍的人物。」
「像仇家兄妹?」
「仇家兄妹是棘手,但至少我们在同一条船上。」
「他们是利用你!仇家兄妹逞凶好斗,总有一日你会落在他们手上,仇英就曾这么说过。」
「咱们这类亡命之徒,若不逞凶好斗,怕是活不下去的,妳说他们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利用他们呢?至于仇英……不过是喜欢对男人胡黏蛮缠的『白眉赤眼儿』(注:骂人的话,有猥贱之意),不足为惧。」
「是吗?」花祈微侧过身,盯着上方微朽的横梁。「可就算你不栽在仇英手上,也难保哪一天不会栽在官府手里。」
「妳想试着劝我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楚天漠先是吃惊,继之露出类似嘲弄,又类似涩然的表情。
「总比被押上断头台好吧!」花祈情绪激越的道。「生命的选择有那么多种,难道这种食不安稳,睡不安寝的日子真值得你眷恋?」
「嘘--」他用一臂侧撑起自己,食指抵住她的唇间。「生命的选择的确有许多种,可既然我选择了它,便必须对它负责。」说这些话时,他又变回了楚天漠,十分莫测高深。
花祈瞅着他,再度纳闷究竟是什么样的际遇塑造了现今这个男子?
「你做如此的选择,一定是有一场属于自己的争仗,告诉我那场争仗的事,我想了解。」她敏锐的探究道,绝望的想找出一条路径通往他的心。
以「争仗」来形容他曾经历过的,虽令楚天漠深感意外,却又备觉贴切。「我所遭遇的,并不适合一个单纯女子的耳朵。毕竟,了解太多的我,对妳而言并非好事。」他怀着明显的感情,这还是头一遭。
「好不好我自会评估。何况,连我都不晓自己是否单纯,你就不必太为我的耳朵担心了。」明知不应该,她还是用比他更浓烈、更激烈的语气低声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她的话语里不只缺乏平静,还添了比他更多的感情。
楚天漠看着她,似乎想看穿她的话是否出自她的真心。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他觉得或许告诉她无妨,于是,他再次翻身仰躺,将双臂枕在头下。
「曾经,我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上有父母,下有一双弟妹,甚至还有几十个家丁、丫鬟可供差遗。十五岁之前,我生活惬意快活,不知人间疾苦,不晓人心险恶。但十五岁那年的腊月初,一群身穿黑衣,头覆面巾,和仇家帮现行装扮几乎无二致的刺客,突然闯入我家宅院,逢人便杀、见人就砍,那一夜,我楚家五十余口人,悉数不明不白的成了刀下冤魂,只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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