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英将她打扮得冶艳魅惑,却突兀的在她嘴上绑了粗布条,腕上系着细皮索,而她那一身穿着--
她如青丝的鬒发不凌乱了,却被梳成与扬州小秦淮上的歌妓同一款式的双飞燕。她身上穿的绝不比仇英在卖弄风骚时还多,一件桃红,绣满鸳鸯蝴蝶的肚兜,外头仅罩一件素纱单衣,下身则系条浅绛色的绉纱裙,借着被点亮的烛光,她绛色裙底呈现暗粉的色泽,柔美纤细的腿儿隐约可见。
「三格格!」楚樵唤她,心很痛,却不敢形诸于外。
仇英暗地里推了花绮一把,让她几乎跌坐在楚樵的脚跟前,楚樵慌忙地伸手托住她。
仇英不忘利用机会嘲弄他们。「瞧你俩迫不及待的样子--啧啧!该称你们为旷男怨女,或当你们是干柴烈火呢?」
楚樵首次显露出情绪,眼露凶光的瞪视着仇英。
花绮似乎回过神来了,她不觉揣紧他的双臂,原本茫然的眼底逐渐激起泪花。
仇英被楚樵的肃杀之气吓了一跳,不过,她犹不忘威胁道:「少在我面耀武扬威了,楚樵,这会儿你不过是条秀才手巾--包输(包书)的!记着我的话,好好伺候三格格,倘使天明时她仍是个黄花闺女,我便把她丢给巴锴和我的手下。另外,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花绮因仇英的恫吓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仇英却出人意表的授意手下打开楚樵的手铐、脚镣,又示意轮流看守的喽啰全退到石室之外。
「楚樵、三格格,瞧我仇英多慈悲为怀、多解情识趣呀!良宵苦短,你们好好享受吧!哈哈哈!」
仇英与手下猥亵的笑声在石门关上的剎那,也同时消失。
直到此时,楚樵才有办法将全副的精神放回花绮身上,已无桎梏的他,赶紧解去花绮嘴上的布条与腕上的皮索,殷切的问道:「三格格,妳可还好?」
只见她眸中的光芒更炽亮,不久,泪水便扑簌簌的顺颊跌落。
「三格格--」楚樵再次呼唤,这回他已不必,也无法再掩饰他的心痛了。「天哪!妳的手好冰。」他揉抚着她布满索痕的手腕。
「天漠!」她抖瑟着,泪落不止。「我冷,彷佛永远也暖和不起来。仇英……仇英他们让虔婆检查我……好丑陋、好污秽,我觉得自己好脏,浑身都脏……」她发热似的语无伦次,手掌更用力的反揣着他的手臂。
「嘘--骯脏污秽的人不是妳,是仇英他们,在我眼里,三格格的勇敢一直是无人可匹敌,纯洁无人可比拟的。」楚樵嗓音低沉,带着些微的激动与颤抖,却充满了强烈的抚慰性。
「是……是吗?」花绮含泪看着他。
「是的、是的。」他十分用力的点头,又痛苦的摇头。「我真恨自己无力阻止仇英与巴锴伤害妳!早该提防仇英那贼婆娘的暗算了,瞧我的掉以轻心居然还连累妳受苦捱难!而妳,真不该笨得往马迹山窜,不该傻得进这贼窟来自投罗网。」
「仇英的确可恶。」花绮的声音颤抖且破碎。「原本想说,谅她也不敢对我这个格格怎样,可她却如此的待我……我既气又恨,我不是妓女,我是堂堂大清的格格……」
「妳是什么对仇英这类亡命之徒而言并无差别,他们是心狠手辣,为非作歹又草管人命惯了的。」楚樵反手拥抱她,以免她的情绪更激动。「妳的权贵身分,对他们而言更是一种挑战,此刻的仇英,早将生死给豁出去了,她的做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目的就是要让咱俩当他们仇家兄妹的陪葬!我死不足惜,可妳不该自愿来当垫背。」
「你很为难吗?」她想锁住他的眸子,但他的眼光却避得飞快,不愿与她接触。「不消说,我的任性一定让你觉左右为难、负担沉重吧!」她自言自语的说,整个人陷入浓重的忧郁中。
「不!我只是不乐见妳或他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楚樵依旧避重就轻的说。
此刻的她,雾鬓风环,艳光照人,莲步微移的模样,更难掩她款款曼抄的姿态;绉纱长裙顺着她性感的臀部曲线微晃,若隐若现的展露出女性的妩媚风情,令他着迷的眸光几乎无法转移。
如仇英所言,他久未近女色,腰部的沉重悸动在乍见秀色可餐的花绮时,便骤然转变为近乎失控的疼痛。
他一再告诉自己,既熬过肉体的刑求,就不该被此刻的心理战术击败,即便所遭受的一切,使得他种种反应与情感都变得疼痛且敏感,他也不允自己就此被撕裂、被打败。
否则,便等于姑息了仇英与巴锴的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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