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反被无情伤(39)

2025-10-07 评论


「大夫说这几日会觉不太舒服,但不至于留下永久的痕迹。」

她点点头,顿了一下又问:「闇达呢?我想好好的谢谢他。」

「他已然先回织造署向王爷禀报事情的经过。」

听他这么一说,花绮的心里不禁涌入一种浓重的悒郁与怅惘。一切都没改变,纵使他俩曾一同经历了那么些休戚与共、性命交关的凶险,纵使两人的关系早已非比寻常,可他依旧只想着将她送回家人身边,全然不懂他才是她想倚靠终生的亲人。

然她又能怪谁呢?是她自愿入马迹山的,在贼窟里所发生的许多事,又全是身下由己,她如何能责怪他?

思及此,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她既无权求,亦无权留啊!于是,她最高明的招数,便是佯装毫无伤感、故作豁达。

「那仇英和巴锴呢?」她强挤出个笑问道。

「仇英当场就被逮着了,可巴锴就狡猾得紧,又被他给逃走了。」

「这巴锴,一定是邪魔恶怪来投胎的,咱们靖王府三姊妹,几乎全栽在他的手上。」花绮恨恨的道。

「如今举国上下皆通令捉拿悬赏,想必他逃得过一时,也逃不了一世。」楚樵安慰地道。

「希望如此了。」她再度点头,又顿了一下,不知是否因为她仍有些困倦,总觉得两人今日的交谈有点奇怪,甚至有些言不及义。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那只仇英擅自拿走的青玉镯取回来了吗?」

「取回来了,就在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对青玉镯递到她眼前。

忍着背部的疼痛,接过其中一只,先是察看有无损伤,继之微转玉镯,被其内蕴的温润光泽所吸引,直到意识到楚樵炽热的注视后,她才慌忙地将镯子递回,干笑道:「谢天谢地,这镯子几乎没有损伤。」

但楚樵并没接过镯子。「妳坚持不收这两只镯子?」他继续以灼灼的目光烧炙她。

花绮低头无语,只是盯着手里的镯子发呆,「我凭什么收?」良久候,她终于出声了。

「妳已是我的人,只有妳配拥有它们。」

「你敢说你这一生就只有我一个女子?」她蓦地仰头看他,眼底渗入一汪泪水。

「天漠是曾有过其它女人,然而那不同--」

「哪儿不同?在石室时,你同仇英指称我对你并无意义,不过是取悦你片刻的女子,你说……对我半点儿也……不爱,既然不爱,那这两只镯子又算什么?买身钱?」她头垂了下来,泪也同时坠落。

「不!」他满是挫折的低喊。

「不!我不收,既然你坚持不给情、不给爱、不许诺,那么,我便不希罕这两只镯子,我堂堂一个王室的格格,要我给!我可以给得心甘情愿,可我不卖。」她字字句句皆是掷地有声,可她纷飞的泪眼,却诚实的泄漏了她的哀伤。

「三格格--」

「不,别再多说,我累了!」她极快的制止他,怕再次听到那些会令自己伤心的话,而后极缓慢的趴身睡下。「今日,如此的谈话已足够,我无福再消受更多。」她无力的合上眼睛,睡意很快地再度袭来。「一场噩梦,就当它是场噩梦吧……」

那只原本握在花绮手中的青玉镯无声的跌落在天青色的被缘,她花绮就这样被睡神召唤去了。

楚樵拾起青玉镯,疲惫又蚀刻上他如刀凿出来的脸庞,令人依稀感觉到一股深沉且持续的寂寞与绝望。

*********

花绮极努力的在养伤,养的除了背伤,还有心伤。

五、六日过去,背伤养得极好,可这心伤……就难说了。

她已有好些天没见着楚樵,知道他是故意避着她。可矛盾的是,他会在夜里偷偷的来,她假寐着,而他以为她睡了,有一两回,她还偷听到他低声和楚阿奶在门外对话。

「阿奶,三格格她……她好些了吧?」他的声音里有着他不习惯表现的柔软与迫切。

「好、好!三格格的背伤在痊愈中,她复元得极好,倒是我这老太婆的耳膜,经你这照三餐的询问,怕要不了好久就得长茧了呢!」楚阿奶打趣道。

她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曾是自己少主人的男子,可这一刻,他却彷佛只是个因家变而为情所苦的大男孩,令她心中不禁窜起诸多的情绪--疼爱、感慨、责怪。「既然来了,何不去瞧瞧?三格格睡了。」

「不,她随时会醒。问过阿奶,晓得她好就行了,况且,她也不一定乐意见到我。阿奶,劳您好生照顾着她,樵儿--先回房去了。」他疾疾的脚步,踩在落地枯叶上,不一会儿就远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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