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反被无情伤(46)

2025-10-07 评论


放下酒杯,看看楚阿爷和阿奶,迟疑的目光与楚樵相接,他眼底的希冀,催促着花绮伸手捧起青玉镯,并让楚阿奶帮她戴上。

是命中底定的了,即使她明白天漠「刀山油锅我独往矣」的决心,明白两人已经没有将来,但正因为明白,所以,她成了他的红粉知己,成了他只能结发结心,却不能结姻的妻。

但至少,这青玉镯一戴上,便能暂时宽慰楚阿爷和阿奶二老的心,也更坚定她寄望来生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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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花绮蜷缩在楚樵的怀里,他温柔的顺着她的发,她则瞧着一左一右,两腕上的镯子,纵使离别的愁已开始扩散,她倒也还能调侃自己。「像不像被上了箍咒的齐天大圣?差别只在于它被上了头箍,我则是被上了手箍。」

「哪有人譬喻自己是泼猴儿的!」楚樵揉抚着她的颈背轻笑。「妳不喜欢?」

「不,我喜欢,其实,这样也好。」她淡淡的说。

「哪里好?」

「好在我心里踏实些,至少你留了些信物在我身边,假设你忽然决定不报血仇了,假设你忽然想归隐山林、青山绿水的过日子,并且娶房妻室替你生几个胖小子,那『妻』这个名额,就非我莫属了!若想逃,你可是想都甭想,因为我有信物!」她孩子似的在他眼前晃动琅珰作响的两腕,可心上却漫过一股凄凉。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两只青玉镯倒真是个好信物。来世,谁又知晓要经过几世代呢?也许历经辗转、历经轮回,即便坚持不喝孟婆汤,但经过世代的交错,只怕谁也没有把握彼此不会俩俩相忘,而这两只镯子,或许还能助她与天漠在来世寻觅到彼此。

花绮也了解如此的想法太过荒诞,可毕竟她和天漠今世已注定无望,若不寄望来世,又情何以堪呢?

楚樵则是轻握住她藕似的手腕,纵使对于离别,两人都不想再多着墨,可他又岂会真的不懂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股深愁。

「三格格,来生,我定不负妳!」这是他唯一给得起的承诺。

花绮仰起头抚着他刚正的下巴轻叹。「可,若今生我先负你,你还会期盼咱们的来世吗?」她问得古怪。

楚樵想了想,而后绽出一抹微笑,但那笑里却包藏着哀伤。「今生,断然是我负妳了,若尔后妳另择良配,亦属正常,我不敢要求妳为我守活丧,如妳所言,假使真有来生,那么,咱们只能期盼,期盼来世能俩俩相『望』,而非俩俩相『忘』。」

花绮点点头,更古怪的问道:「如此说来,你会原谅我今世所犯下的任性啰?」她说的是任性,不是过错!

「我一直爱极妳的任性,那也是妳可爱的部分,妳我之间没有所谓原不原谅。」

「可假设若……若我那样的任性会伤害到你呢?」

「那我也认了,谁教我如此钟情于妳,又不得不如此的辜负妳呢!」他说得理所当然。

看来,他对她的感情正如同她对他的,同样的刻骨铭心、同样的盲目,他们之间若非横竖着他的血仇,那么,他俩必定会是一对神仙美眷、如意佳偶吧!

这回,她以双手环住他颈项轻声问:「你可知晓我钟意你什么?」

楚樵一向比较内敛,仅以扬眉代替疑问。

花绮一汪如秋水的明眸对上了他灿烁如寒星的眼瞳。「先吸引我的是你眼眸,里头冷漠得教人起寒颤,只觉得其间彷佛写着『人世晃晃,疏离一生』几个大字。但在仇家寨里,我却见识到了你玩世不恭与卓尔不群的魅力,可那时我身陷矛盾,既不屑你为虎作伥,又恨自己为你心系一方。到如今,接受自己钟情于你的事实:心疼你的遗世凄凉,又爱极你的视死如归。天漠,在我心目中,你犹如不论境遇如何险恶,总拚命上长的孤松,而我,则是一株只想紧紧依附你的藤萝……」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梗塞了起来。金风玉露一相逢啊!是缘分,却最怕是有缘没分,纵使心里已做了最坏的盘算,还是免不了苦苦销魂,黯然神伤。

悲欢离合无情!楚樵比花绮更早体会,也体会更多。他又何尝愿意雁断西风,四顾茫茫呢?然宿命已定,他唯有把握此时此刻,汲取她的哀伤,恋栈她的风情。

他翻身将她覆在榻上,温柔的吮去她睫上的泪花。「依附我吧!我是孤松,妳是藤萝,就让咱们生生世世紧紧的缠绕。」这是他仅能说的情话。

话落,他贴紧她,以时而温柔恍惚,时而沉重狂乱的占有速度,俘虏着她的躯体与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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