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娇娇怯怯的她,也会教唆他赖帐?
“不打紧,不义之财终究是守不久的。”傅谦冷笑。
他还真洒脱啊!想当初他为了应试,囊空如洗地困守破庙,硬着骨头拒绝她的资助,如今飞黄腾达了,他看来仍不怎么沉溺于享受——这是方萱梅观察了状元府数日所下的结论——反倒将钱花在救她而不心疼,他所图的,也许只是个为朝廷和百姓效力的机会吧?迥异于士人口口声声家国百姓,却只为贪图荣华富贵。
但……
“大人,这几天,你几乎部待在府里,没出府半步,难道你……不用上朝?”方萱梅察觉异状,小心翼翼地问。
傅谦摇摇头,开了书房门进去。“我的官职还不到日日上朝的份。”
怎么可能?方萱梅跟进去,“大人的职衔并不低,又是状元出身……”
“谁说状元一定高官厚禄?日日得上朝?”傅谦绕过方桌,撩起长衫坐下。
“那么……翰林院呢?”方萱梅绕到他身边,“大人难道连翰林院也不用去?”她愈想愈不对劲。
“这几天不必。”傅谦语气冷淡地研墨提笔,无意继续这个话题。
“汪!”言儿兴奋地叫跳着,显得也觉得两位主人的追逐游戏有趣,它窜来奔去地也想加入他们。
方萱梅没心理会言儿。瞧着傅谦,她陡地明白了。
“原来大人要办公了,你忙吧!我不打扰。”她识趣地想告退。
“你没打扰。”傅谦放下笔,“反正不过涂些鸦,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写不写都一样。”
方萱梅疑惑地瞧瞧他面前摊开的一张纸,细谙内容,果真不过是闵描绘景致的词,根本谈不上办公,他……难道打马虎眼偷懒?
“大人难道不必批阅公文、拟些奏折什么的?”
“我没那么多公事可忙,你太抬举我了。”傅谦自嘲。
“翰林院的工作,真有如此轻松?”方萱梅质疑。
傅谦轻笑:“事情少做,俸禄照领,何乐而不为?”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方萱梅思索着。
前几日她不是在忧惧中度过,就是同言儿玩耍,也尽量与傅谦保持淡漠礼貌的距离,根本不曾注意过他的起居和态度,回头一想,他除了没上朝外,也甚少与朝中人往来,少有人上门拜访,他简直不太像是个官场中人。如今靠近看他,更是感到他全身上下似乎有些改变。行动懒散、说话漫不经心,以往眉宇间那股源源不绝、教她自叹弗如的积极,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颓废懈怠……
从几时起他变了模样?
忽然想起飘香苑老鸨曾称他是熟客,难道他时常上那儿……
“大人觉得如此甚好?”方萱梅忧心忡忡。
“没什么不好。”他玩弄着笔。
“皇上用人唯才,大人才高八斗,正该得到倚重,或许大人可以试着自荐……”她认真的提议,得来他的仰天大笑。
“或许毛病出在我,是我才疏学浅……”傅谦笑着自责。
“怎可能呢?大人若算才疏学浅,天下连识字的人都没有了。”方萱梅为他辩解。
“难道你认为问题出在皇上?”傅谦故作惊讶。
方萱梅忙着解释:“应该不会吧?皇上拔擢人才一向不遗余力……”
“你对皇上还真了解。”傅谦散漫的眼眸迸射厉光。
方萱梅心虚地低下头,“人人都这么说……”
“人人都这么说,不如你这枕边人的一句话来得确切。”傅谦难抑心中兴起一抹不快。
方萱梅猛然抬头,语音发颤:“你知道……我是……”
“当然知道。”傅谦冷笑:“方昭仪,和你家‘皇上老爷’呕气可也别太久,气消了就回去吧!别几日不见,失了宠,又跑来我怀里哭。”
刀锋般犀利的语句,说者刺痛,闻者淌血。
“几时知道的?”方萱梅吶吶地问。
“你上朝那回,正巧也是我八百年难得上朝一回的时候。你难道不晓得我在?”在她面前,他一直避提皇上,就是不想对皇上的牢骚牵扯至她的身上。
“想过。我以为……我低着头,应该不会被认出来……”更没人胆敢瞻仰圣颜,连带偷觑皇上的妃嫔,细瞧她的容貌,是她失策了。
傅谦失笑:“伴着皇上上朝会的新面孔,便是满朝文武立时巴结的对象,难道你不知道?”
“我是收到不少礼,但都退回去了……”方萱梅解释道:“可其中并不包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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