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醉流云(33)

2025-10-07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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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上吩咐你来说这些的?”身着西羌宫装的云若高贵典雅,除了略显清瘦,容貌倒与十五年前并未有太大改变,依然美得醉人。

“是的,皇后。”

“知道了,你下去吧。”云若又环顾四周,对殿中的宫人们说,“你们也都下去吧。”宫人们如鱼贯而出,偌大的宫殿一下子变得很空很空,就像她一下子空寂的心。

这是十五年来第一次确切地得到他的消息,谁知竟是他的婚讯。

他,终于要成亲了。

泪珠不知不觉地从白璧无瑕的脸上滑落,坠进长长的回忆,漾起层层的心波。十五年来,身处在这深宫之中,早已失却了他的消息,自己便一直这样以为着:他已经立后纳妃,早已将她忘记。可为何直至今日才有他的婚讯?难道,他竟十五年未娶?过去的十五年,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他竟一直爱着自己?

不会的。

十五年前他亲口承认:他只爱江山、不爱自己,他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南晋的宝藏。这十五年来,自己又何尝不是用这句话来强迫自己将他忘记?

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溢出眼眶,就像十五年来苦苦压抑的回忆。

云若啊云若,你应该恨他啊!可你为什么哭呢?难道用泪水遮住了视线,你便又能无视这一切,又能将记忆和感情尘封在心底?

心好痛!为何如此之痛?难道,自己也仍爱着他?

想到这里,云若站起身来,从首饰盒中取出一把钥匙,又从一个柜子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迟疑了很久,颤抖的手指才将钥匙对人了锁孔,轻拧一下,只听“咯”的一声,盒盖轻启,如同打开了禁闭已久的心门。

盒中盛放的正是十五年前箫瑾递与她的那块手帕。打从与拓跋朔成婚,这块手帕便被封锁在这里,十五年来从未动过。因为时间已久,上好的丝绢也有些泛黄。

云若轻轻地将它取出,手指轻缓得像是怕惊醒一个沉睡了许多年的旧梦。她将手帕紧贴在脸上,仿佛还能感觉到岁月流光中残余的一点温存。

“鲛绡尺幅劳解赠,教人如何不伤悲。”门外有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未央?”云若抬起头,只见儿子拓跋未央走进殿来。

“母后。”拓跋未央恭敬地给母亲行礼。

“快起来。”云若忙扶起他,拉他在身边坐下,眼中满是怜爱。

看到母后疼爱的眼神,未央的心一下子软了,他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声音也亲热多了:“母后,你怎么又伤心了?”

“没有的事。”看到未央,云若心中涌起丝丝愧疚:现在自己已为人妻、为人母,怎能还对过去的恋情念念不忘。

“母后,无论谁让你伤心,我都不会放过他的。”未央眼中寒光一凛。

“未央,你别乱想,没有谁得罪我,只不过是母后自己爱哭罢了。”云若并没有注意到未央的眼神,她宠溺地将未央搂住,轻轻地抚着他的乌发。

“母后……”未央欲言又止。他心里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此刻真面对着母亲,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怎么了?”云若问道。

未央站起身,背对着云若,语调有些不自在:“母后,轩龙皇帝可能要大婚了,你知道吗?”

“你?”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也知道了些什么?云若心中有些不安。

“母后,若他真的成亲,父王一定会遣使祝贺的。到那时,我想请父王派我作西羌的贺使,让我去轩龙。”

“为什么?”

未央转过身,眼眸冰若寒潭:“我想亲眼见见他。”

“谁?”虽然已能猜出答案,云若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颤声地问道。

“还能有谁?母后。”未央笑了,眼中的冰雪一下子消融殆尽,眼眸又如春天般温暖,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云若的心却一下子沉入了冰海,寒意像渗入了骨髓一般。

“母后,你在发抖?你冷吗?”未央关切地问,“是不是火盆不够暖?我去叫人再加些炭来。”

“不,未央,你别走。”云若站起身,拉住未央。

手帕悄悄地从她手中滑落,如一只飞蛾,投入了炭火。

“母后,你的手帕!”未央道。

云若这才注意到那块手帕,但见它已在熊熊烈焰之中化为了灰烬。真的一切都过去了……云若叹了口气。

“母后……”一丝快感过后,未央百感交集。

“算了。”云若搂住儿子,“缘已灭了。”光轮飞转,流年易逝,十五个春秋同样也在轩龙王朝如梭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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