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瑾一笑:“怎么还改不了口?现今瑞亲王才是轩龙之主。”
“主人。”那随从别扭地叫了一声,随后说,“您一个人进宫太危险了!”
“西羌朝见只许一国一使入宫。”
“那也不能让您亲自犯险。”
“这是我的私事,本就不该劳烦大家。”让他们也远赴西羌,实在过意不去。
“属下该当为主人赴汤蹈火!”话音未落,随从们都跪了下来,多年的主仆之情,使他们实在不愿失去这样一个好主子、好皇帝。
“如果还当我是主子,就给我起来!”箫瑾喉头哽咽,脸色却甚是严厉。随从们不情愿地站起来,都低头不语。
见此,箫瑾换上了和悦的脸色,“你们怎么这么丧气,谁说今天晚上会有危险?我们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是,主人!”随从们齐声回答。
箫瑾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忧郁,声音却一如往常的平和:“如果万一有个不测,我会趁隙放一个紫色的焰火,你们看见后就立刻出城,千万别来找我!还有,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回去告诉皇上说我没事。”
“主人!”人人眼中都有泪光闪烁。
“好了,进城!”箫瑾心中也有些酸涩。
一群人都沉默了下来,只听得马蹄声碎。
今日的西羌皇宫分外热闹,三个月的国丧已经结束,新的国君也于今日举行了正式的登基大典。前采朝贺的各方使节早已坐满了皇宫,宫中的礼官们正忙着带领各国使节参观皇宫。
时值寒冬,箫瑾的心却是炽热的。他身披狐裘,混在形形色色的使节中,跟随着人流在皇宫中似乎很是悠闲地逛着,心中却暗暗观察着这里的地形。其实各国的皇宫布局都差不多,前面几排是皇帝的办公之所,后面则是后宫。
箫瑾非常庆幸自己的判断,西门果然在后宫。他打量着四周:宫墙高厚,后宫的建筑都只见得一个尖顶,哪一座才是云若的住处呢?他不禁觉得犯难。
正在此时,耳际闻得一个使节在问着谁:“听说贵国有一座仿轩龙式样的凤憩阁,不知可是真的?”
礼官微笑着回答:“不错,那是太后的寝宫,因为太后是轩龙人,所以先帝特意为她造了这座宫殿,以解其思乡之苦。不过,那可是后宫,诸位是无缘见得了。”
众使节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箫瑾的心中却涌起一阵莫名的感慨。拓跋朔竟是如此地深爱着云若,如此体贴地专门为她造一座楼阁。有这样一个人关怀疼爱着,云若这十五年来应该过得不错吧?他不禁回想起当年与拓跋朔相识的日子,那时两人一起下棋、游览;一起谈诗论词、议论时政,可说是真正心灵相知的知己。两人神合意投,彼此之间有着多少的相似和共识,甚至乎,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虽然,两人各为国君,自十五年前一别后也再未相见,但对箫瑾来说,拓跋朔的存在便意味着九五之尊的自己并不是没有朋友。在孤独一人的时候,自己也可回想起那一点友情的温暖。然而如今,这位自己生平惟一的知己竟已溘然仙逝了!茫茫尘世之间只留下自己一人,这便犹如那广陵散曲——知己逝后,便成绝音!
寒风吹来,树枝上的积雪纷纷落下,整个西羌皇宫早已被皑皑白雪所覆盖。落日的余辉淡淡地撒在玉瓦琼墙之上,反射出柔柔的金黄色的光芒。
礼官见大家失望,便指指西边说:“那座宫殿靠近西北角。众位瞧,有斗檐的那座便是了。”
顺着礼官的手指看去,最西北边露出一座高阁的一角。那高阁的屋顶已被白雪覆盖,夕阳斜照,白雪盈盈的楼阁如镀上了一层金,散发出典雅的光泽,如同玉英琼华。迟日虽暮,但仍给了这银装素裹的楼宇带来些许温暖。阳光集中地照在这楼阁上,勾心的斗檐上没有覆雪的部分露出了金属的装饰,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目的金光。箫瑾不禁又想起了拓跋朔,他火一样的性情多像这太阳:热情、坦荡。
“你竟还在吗?”箫瑾在心中低问,“是否你已化作了这天地,化作了这阳光,还在为你所爱的人继续着守护一生的承诺?”
金光闪烁,似是作了回答。
“我懂了。”箫瑾举头望天,“我会在人间替你继续守护她的。”
夕阳无语,苍穹有云。
箫瑾眼中仿佛已映出了那个让两个男人都痴醉一生的人影:玉颜皎皎、琼貌盈盈。即使是十五载漏滴针走,也丝毫不能改变自己的心意。但她又如何呢?斗转星移是否已将她的心改变了?如今的她又是否愿意赴自己这个迟到了十五年的约定?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流舒
慕容箫瑾
上官云若
茫然若失
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