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瑾见他语塞,更慷慨陈辞:“陛下,我相信您是一个孝顺的人,您一定也不愿见您依然很年轻的母后孤单地终老在这深宫之中吧。我深爱着您的母亲,我愿用一切来换取她的幸福。我真诚地希望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您的母后重新获得快乐。”
箫瑾真诚的话语触动了未央最深处的那根心弦,他沉吟不语。
“那也不能嫁给我们西羌的仇人!”未央沉默之际,老太师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未央定了定神,问道:“仇人?”
“不错,皇上,您有所不知,十五年前,您的祖父,也就是太祖爷,苦心经营多年,欲取轩龙以振兴我国,却不料慕容箫瑾诡计多端,破坏了太祖爷的大计。更可恶的是,他还蛊惑先帝,使先帝无法为太祖爷报仇,一雪国耻,最终,先帝一直郁郁寡欢,也……”说到此处,老太师已是老泪纵横,朝堂之上也一片呜咽之声。
“各为其国,十五年前的事,我愿承担一切。”箫瑾心下泰然。打一来到西羌,他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近二十年的政治生涯让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生还的希望已是渺茫,虽不畏惧,但此行的计划必付于东流,箫瑾心中仍不禁失落,但他转念一想:既不能得到所爱,生死又有何分别?
他淡然地环顾四周怒目而视的西羌群臣,随后,他便将目光投向那位年轻的皇帝。
未央神色古怪,既不是仇恨,也不是愤怒。看着他,箫瑾不禁想起了未央的母亲——云若。她的心开始也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不自觉地让他深深陷入。想到十五年前那段缠绵的往事,一丝甜意涌上心头。箫瑾的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目光从未央的脸上移向他身后的珠帘。
珠帘微微晃动,一只白得透明的手从帘内伸出,手中紧紧攥着一颗珠子,因为握得太紧,手上的青筋都隐约可见。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箫瑾努力地回忆着,全然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此时的殿内却是沸反盈天,所有大臣都激动地要求未央为二位先帝报仇,人人都恨不得立时将箫瑾碎尸万段。未央坐在龙椅上,若有所思,脸上的表情却逐渐不再平静。忽然,他站起身,在御案上重重一击。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珠帘“哗”地落了下来,琉璃珠滚了一地。只见一位绝丽的佳人,亭亭然地立于一地散珠之中,手里还握着一颗珠子。
这个身影让箫瑾激动得几乎昏厥,心中千种相思,万般柔情刹时全都涌上心头。许久,他才不敢相信地颤声问道:“云若……真是你?”
“箫瑾!”云若点点头。三个月前,听到他禅让的消息,十五年来的疑虑便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比当初来得更猛烈的心动,她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明白他当初作了多么痛苦的决择,这十五年来,他又吃了多少苦!
打从他进殿,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他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深深打动她的心。她贪婪地看着、听着,生怕是一场梦。听到他当众的表白,了解他来此的目的,她的心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随着未央的一击,心底的潮便像开了闸一般将涌了出来,她不禁过分用力地拉断了珠帘。
看见她拉断了珠帘,更看见她梨花带雨的脸上忧心如焚的神情,无需任何言语,箫瑾便已明白了她的心——她依然爱着自己。十五个春去秋来,没有在双方的容颜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更没有改变两颗深深相爱的心。而现在,虽然自己的命运吉凶未卜,但箫瑾已无悔于这一行。
未央看着母亲和箫瑾,一种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他咬了咬牙,对群臣说道:“你们先下去,朕自有解决之道。”
群臣纷纷退下,未央则将目光投向了母亲。
云若心中百感交集,眼前这一幕真像极了十五年前的情景。当年,自己为了保护箫瑾,而答应了拓跋朔的求婚;如今,自己的婚姻竟又一次关乎他的生命。虽然这次自己救他的把握是那么的小,但心中的执念却仍与十五年前一般无异——就算牺牲一切,也不能让他有事。
对着箫瑾深情款款的目光,她几乎难以开口。但她终于狠了狠心:“身为皇太后,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会再嫁的。”
“当真?”未央问道,箫瑾并不作声。
“当真,只要你放过他。”云若甚至有些哀求地看着未央,“答应母后吧。”
她心碎的模样让未央想起了过去的岁月,多年积蓄的芜杂心绪开始在心中翻腾,让他不能平静。最后,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母后。我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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