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缓缓地扭曲变形。丁凝心再无气力,她合上了眼。「我怕他恨我……他会恨我……」
「小姐!小姐!呜……小姐」
「欸,听说丁姑娘死啦?」无痕山庄里,雷鹰拉着李士先至院子角落,压低嗓子问道。
「嗯,昨日丁府来通知了。」李总管点头响应,情绪倒是没多大起伏。自始至终,他都认为盼盼的离去和丁姑娘有极大的关系,他实在无法同情她。
「那爷他——」想他知道,八成没啥反应。
果真,李士先无奈地摇头。盼盼离开后的这些日子里,哪件事情不是他和雷鹰两人撑着?
原就寡言的任子焰,如今更是惜言如金。
他感叹道:「似爷这般深情,到头来却落得一世伤心,还不如丁姑娘解脱了好,省得无穷无尽的相思痛苦。」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瞟向书房那扇紧闭的门扉。
房里头的那个人,真如雷鹰所说,一旦爱上了,比谁都真;可旦一失去了,心里的创伤他比谁都深。
对不……女娃儿怔忡地眨着大眼,小手触着他的脸庞。
哇!任子焰……很难和你的人连在一块儿耶!那双大眼,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泪,晶莹地悬在眼眶中打转。很痛耶!你看,都流血了。
我只听过吞口水,没听过吞眼泪!泪珠,委屈地直落,折磨着他的心神。
咱们和好了对不?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你干么这样!我同朋友说话碍着你了么?
别这样……
呵呵……
睁开了眼,任子焰从无边的梦境中跌回现实的世界。
案前的烛火光影摇曳,书柜中,那玉刻的白兔早已蒙灰,他自嘲地抚着手上乌亮的木刻人偶。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了,他仍回不到原点。心,始终这么悬着。倘若有她的音讯,确知她的心意,那么,他的日子或许就不会过得这么苦涩吧?
总是这么不由自主地坐在案前,总是这么不由自主地睹物思人,总是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刻划着她的一颦一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念……
轻咳了几声,他将人偶放回柜中。
还得沉沦多久?他真的没有答案。
最爱的人儿呵,当他日夜承受思念的煎熬时,她的心里是否也有着一丝丝想念?
扬州城内某客栈
荃盼盼哭丧着脸,面色如稿木死灰般难看。
得知丁凝心病逝的消息,简直令她无法相信,抚着下颚的青葱玉指至今仍微微地发颤。
怎么会?
「穿上吧!振作点儿,待会儿可能会看到更糟的。」卓允桢将夜行衣放置在她面前。
方才他稍作探听,发现盼盼朝思暮想的人竟颓丧得不象话!短短半年间,无痕山庄的产业规模足足缩减了一半,他根本无心打理任何事。
那男人在盼盼干了傻事后,过得比他还惨。
闻言,一时之间,她感到有些茫然。还有什么更糟的事?「去哪儿?」
「无痕山庄。」言简意骸,这本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吗?
「呃……过一、两日再去行不行?」她现在心乱如麻,怎提得起勇气去看他?
卓允桢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只是偷偷地看一眼而已,他不会发现的。」他的心也乱啊!他何尝不希望看见任子焰和丁姑娘两人幸福的模样?盼盼若死心,他不也可以重新燃起希望?可他的期望,恐怕是会幻灭了!
「去吧,去证实彼此的心意。」
就这么着,她让卓允桢拉着,在夜色中疾奔。
他的功夫着实了得,无痕山庄里头竟没有人发现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她的眼泛起一层泪雾,他看来好憔悴。摀住嘴,她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然而泪水仍止不住地狂飙,她看着任子焰失神地抚触她送他的檀木人偶。
「都是你,呜……都是你害的。」回到客栈,荃盼盼伤心地哭着,她怨艾地捶着卓允桢的臂膀,气他硬带她走这一遭。「早知道继续待在天山当个睁眼瞎子,也好过现在这样。」
她心里头满是懊恼,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闭上眼,卓允桢任由她将粉拳纶在自己身上,他几乎可以预见盼盼和任子焰两人美好的未来了。而自己终究……「他会谅解的。」
「啥?」她抬起头,语带哽咽,握着的拳头仍停留在半空中。
「我说,他会听妳解释,会谅解妳的。」
解释?她没那勇气呵!
她怕!怕任子焰恨她,怕任子焰不原谅她,怕任子焰羞辱她,怕任子焰根本就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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