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轻叱道:“臭小子,又不是做文章,太啰嗦了。你先让丫头尝尝看嘛。”
楚濯衣伸手拈了一块放人嘴内,不待细品,柔软的糕点就已在唇内微化,留得满口余香。
人间美食。
她不禁又拈几块,吃得津津有味。或许是这糕点太香,也或许是一夜没吃东西的缘故,总之,她的目光被眼前的极品紧紧锁住,浑然忘却了身边两个大活人还在等她下评语。
墨白眉眼含笑,“阿婆,我看不用问,你也能猜出濯衣对四季坊的感觉啦。事实胜于雄辩,对吧?”
“嘿,我这可是老字号的招牌,那还用说?”老太婆开怀得跟弥勒佛一样,嘴都合不拢了。她瞧瞧一脸酣然的濯衣,暗中拉拉墨白的袖子,低声说道:“臭小子,你一走就是七八年,也没半点音信。眼下突然归乡,还带回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倒是艳福齐天啊。怎么,年纪轻轻就学人家告老还乡了?”
一句话点中了墨白的愁事,他不由得皱起剑眉,轻叹口气。
楚濯衣边吃边听他们的对话,眼见墨白的脸色沉下去,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心也跟着一缩。她勉强扬起笑靥,嘴里还含着未咽下去的糕点,便急促地嚷道:“唔……这糕点还有劳什子的名堂?”
老太婆一听,顿时将刚才的话抛到九霄云外,老脸兴奋地散发着异彩,“女娃也觉得好吃吧!我告诉你啊,你刚才吃的最外层是黄松糕,依次往里是松子黄千糕。五色大方糕、清水蜜糕。薄荷糕以及白松糕。这可是分别在四个季节才吃得到的糕点呀。我这个四季坊就是因此而闻名,别的地方可找不到呢。按我们苏州人的习惯,祭灶时吃元宝糕,清明节吃闵饼,也就是寒食啦,还有七月七,当娘的给女儿做云片糕,祝愿‘百事俱高’。那个如意糕,就代表事事如意。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在濯衣的耳边道:“你们成亲的时候有没有踩盘糕?榻上要铺枣子、桂圆的,那叫早生贵子呀!”
楚濯衣本就没咽嘴里的糕点,被一问,脸红得跟关公有得比,呛得一阵阵闷咳。
墨白忙倒一杯水,喂她喝下,又轻拍她的脊背,“吃那么快做什么?”
一向大大咧咧的楚濯衣也不由得垂首羞涩。老天。这要她怎样说呢?虽然她和墨白已互许白头之约,但两人一直格守礼教,没有丝毫越轨的事情发生。她明白,这是墨白对她的尊重,所以感动于心。不过,此事由别人嘴里说出,总觉得怪怪的,好像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暖昧不明的问题。
老太婆岂会知道其中的缘由,只道女孩儿家害羞,便笑道;“生儿育女乃是人伦大事,有甚不好意思?看女娃儿也是个爽快的人,怎地这会子又扭捏起来?”
楚濯衣最经不起激,两眼一瞪,嗔道:“我何时说过不好意思啦?嫁都嫁了,能羞什么?”
墨白总算弄清她们在扯些什么,苦笑道:“阿婆,别拿这个寻我们开心啊。”
老太婆瞥他一眼,冷冷道:“谁有工夫拿你们开心?臭小子,阿婆要先给你敲敲警钟!多年来,老婆子将你当孙子看,是因你自幼重情,不像某个食言之人。可如果有一天,你重蹈那人的覆辙,为些所谓的世俗真谛而背情叛义,那就永远别再来见我——”见他欲语,她接着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墨白脸色煞白,肩头一颤。楚濯衣瞅着左右对峙的两人,也没心情再吃下去。
似乎,事情就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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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四季坊,墨白与楚濯衣一前一后静静地走着。
谁也没有开口。墨白似乎在想事情,故而不语,而她,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担心自己嘴拙口笨,一句话说错了,不定伤到他哪里,那就后悔莫及了。
也没留意墨白何时停下,她低着头,一下子撞到他的背上。
“啊!”濯衣捂着俏鼻,低呼。
墨白转过身,见她眉眼皱成一团的滑稽样子,哭笑不得。他拉下她的柔美,轻轻揉抚她红红的鼻子,吹吹,“很疼吗?你呀,总是莽撞。”
濯衣哀怨地盯着他,嚷道:“你怪我?谁让你突然停下来?还有啊,你瘦得跟皮包骨一样,要是多吃点,我就全当撞着棉花套了。如今倒好,你的背硬得像块铁板!疼死我了!”
墨白捏捏她的面颊,“我说一句,你便扔十句给我!我的大小姐,天地良心,这是为你好呀。总之,莽撞做事就是不对!”
濯衣噘着嘴,嘟囔道:“你有理,我决计说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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