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山妙师徒(7)

2025-10-07 评论


哈哈哈!

心情大好的无花果伸手拔了一片树叶,放在口边吹了起来。

“你在上头干什么?”一个温和却威严的声音在树下喊,无花果没有心理准备,心漏跳一拍,“啊”的掉了下去。眼前是一双干干净净,不着片尘的黑布鞋,八年来,她从没见他换过第二双鞋。

她的师父是天下第一等大节俭人。

快快爬起,脸上的灰尘拍也不拍,无花果笑嘻嘻的,一口白牙亮得刺人眼目。

“师父。”

尹樵缘一身白衣,依旧是一条长及腰下的黑辫子,端正出尘的眼鼻嘴唇,连眼神都带着星光和湖色。

“师父,您不是在打坐吗?怎么出来了?”她热络的唅腰谄笑。

趁他在养真,丢下他交代的功课到外头躲懒,还没三炷香呢。

“我问你,我叫你看着香炉,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的眼皮比平常下垂三分,无花果收到警讯,师父不高兴了。

“我──我──”支支吾吾的,眼珠一转,给她想到个理由:“呃,天有点冷,我回房拿件衣服。”

“在火炉旁你还会冷?”

臭师父,你那么明察秋毫做什么?

“我马上去。”先开溜再说。

尹樵缘蹙起两道剑眉。“不用去了,我已经把火熄了。我交代了多少次,炼药时火大不得小不得,你这一走,前七天的工夫全白费了,你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了,为何总是叫我不能放心将事交代予你……”

认命的站定,尹樵缘不说上一盏茶辰光,她是别想脱身的。

“……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这样?”这句话是每次训词的固定收尾。

无花果乖顺的低头道:“徒儿下次再不这样了。”心里大喊万岁:师父大人终于念完了。

“师父,您渴了吧?我去给您倒杯茶。”

“站住。”尹樵缘忽地想起:“昨天我叫你写的礼器碑呢?”

“呃──启禀师父,书房没纸了。”被她全拿去当柴烧饭去了。

写大字?哼!全天下的笔都跟她有仇,写出来的字像狗爬,只要一提起笔,她的手便抖呀抖的。叫她写字,门都没有。

“难经呢?前些日子我叫你背的那篇,背来我听听。”

谁知道那些七脏八脏九脏来着?烦死人了,鬼才耐烦去背那些东西。

“我这几天头很痛,所以记不住。”扶着头,绞着眉,见到她的人绝对不会怀疑她身罹重症。

“上个月我教你的拳法,你舞一遍我看。”尹樵缘手交胸,炯炯双眼等着验收成果。

拖拖拉拉摆好马步,右拳出胸,左臂护头,架式十足十,第二招却迟迟未见下“下一招呢?”

“下一招──”头都想爆了,也不见老天爷赐她灵感,帮她恢复记忆。

“我──我忘了。”装可怜吧。

偷眼觑看,尹樵缘俊美如玉的脸上褪去了三分人色,乖乖?个东,大事不妙了。

“无花果──”

尹樵缘若连名带姓这样叫她时(她真是恨死这个名字了,她这样一个盖世无敌美少年,竟配上这样一个俗毙了的名姓),她就该自动绷紧毛皮,这代表他真被惹毛了。

尹樵缘怒瞪着眨着眼睛的无花果,胸中巨浪澎湃。

八年了,他用在他身上的心血,用如山似海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但他除了长个头,其他什么都不长。文不识丁、武不如兵,他也是照师父教育他的方式在教他,怎么不见半点成效?

“师父,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徒儿会心疼的。”无花果双膝一弯,跪得可顺势了。

“男儿膝下──”尹樵缘眼睛差点冒火,他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毫无气节的徙儿。

“有黄金是吧?”

师父就像是我的父亲,她接口:“师父您曾告诉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就像是我的父亲,做儿子的跪自己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有人用一百两黄金,叫我不跪您,我还是要跪。”用力撑着双眼,务必要他看见她眼梩不容置疑的忠诚。

如果是一千两呢?嗯,有商量的余地。

她真的如此不可教?

倒也不是,原因是她太懒了。

行乞了那么多年,流浪闲散已刻在她血液之中。叫她坐坐可以,不消片刻必翘起二郎腿,全没个坐相。读书,没兴趣;练武,她又不找人打架,学那玩意儿做啥?

习医,嘿嘿,她赖着他就行啦,她身强体壮,大概也不用太麻烦他。

加加减减,她找不出有什么叫她奋发向上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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