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外一处郊野。”
“我要去看他!”吕玉麟激动地跳起来,揪住凤三衣领,不断催促:“快带我去!”
“我们先和魏公子说一声再走——”话未说完,魏秋官一面推门进来,一面说:“凤兄,你见到玉姑娘吗?她人不在——你们——”脸色都变了。
他依照吕玉麟给的地址、人名,找了又找,问遍行人,就没有人听过红柳胡同这巷子,只好打道回客栈,看看是不是吕玉麟给记错了。敲敲房门吕玉麟却无回应,推开房门,不在房内。于是转到凤三房间来问。
一进门,就见到屡寻不获的吕玉麟和凤三坐在床上,吕玉麟两手还紧抓着凤三不放,脸上泪痕未干。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撞上这等情形,惊得说不话。
“玉姑娘,你的脸?”吕玉麟双颊红肿,衣衫既脏且乱,又哭得一塌糊涂。令魏秋官生起误会,以为凤三对“玉龄”做出不轨的事,气愤填膺,冲上前将吕玉麟拉下床,护在身后,怒声大骂:“凤三,我以为你是个英雄好汉,想不到这等天理不容的事你也做得出来,我真是看错你了!”他家教谨严,虽然忿怒如狂,也不失君子之风,并不口出秽言。
“魏公子,你误会了。”凤三走下床。情况复杂多变,非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
魏秋官像母鸡护着小鸡般,戒慎小心地紧盯凤三一举一动,不让他靠近,半侧头对身后的吕玉麟说:“玉姑娘,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动你一根寒毛。”
以凤三的功夫,就是十个魏秋官也敌不过他一掌。这话的迂呆,叫人好笑,但也叫人敬佩他勇气十足。
“魏大哥,你让开,我要他带我去找我爹。”吕玉麟还搞不清魏秋官起了误会,此时他丧亲之痛胜于一切,只急着要去看父亲的安息所在。
魏秋官不让他靠近凤三,眼中有深深的不解。“他怎会知道你爹下落?”
吕玉麟挥开他大张的双臂,跑向凤三。魏秋官再笨,也看出事情并非如他想像。见吕玉麟毫不避讳男女之别,揪着凤三衣领,惊愕之余,胸中闷闷的极不好受。
“魏公子,这几天来相处,凤三很敬服你是个至诚君子。今天一别,山遥水远,希望后会有期。”轻轻拉下吕玉麟死缠不放的手,凤三向前几步,双手抱拳,作了一揖。
“你……你们……”魏秋官完全不明就里。
“很抱歉,一事一直瞒着你。我和他早已认识,这次我就是来找他的。”以目示意,指吕玉麟。
“我们凤家当年无辜蒙受一场冤狱。承蒙他父亲大力相救,凤家上上下下感恩戴德,誓言要为恩公效命三代。很不幸,我的恩公,受人陷害,嘱咐我要保护他的千金。玉姑娘心悬父母安危,又和我有些误会,趁我不注意时偷偷溜了出来。现在误会已经澄清,我得带她到安全之地躲藏,这些日子骗了你,我心好生过意不去,在此谢罪。”躬身一揖到地。
“我不是女……”吕玉麟想解释他不是女子,凤三直起身,回头给了他一个噤声的严厉目光,吓得闭上嘴巴。
原来他们是旧识。凤三要带吕玉麟走,魏秋官急了起来,说:“凤哥,你们不如到我庄上盘桓一阵子,料想那些人不会知道你们藏在庄内。”
“多谢你的好意。你不了解他们的可怕,我们留在庄内反而害了你。”凤三是好意,不愿将他牵连进来,害他家破人亡。“告辞了。我们走吧。”最后一句话是对吕玉麟说的。
“玉姑娘——”魏秋官有满腔的情愫尚未对她倾吐,伊人却即将远去,相会何期?握着吕玉麟的手,俊脸上满是化不开浓浓的愁苦。
吕玉麟不明白他的心事,只当他舍不得。他尚沉溺在灭家之痛,笑也笑不出来,说:“魏大哥,谢谢你的照顾,我……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你不能留下来吗?”魏秋官求道。
吕玉麟摇摇头。“我会永远记得你。”
知道无论如何他们一定得走,魏秋官强抑悲伤,命仆人取来金银相赠。吕玉麟先是不肯,魏秋官苦笑说:“你连我一点心意都不肯接受吗?”吕玉麟这才收下了。
一路送到城外,凤三喝停马车,策马靠近窗口说:“魏公子,送到这里就好了。”
魏秋官扶着吕玉麟下马车,凤三弯腰拉他上马,俯视魏秋官。“多保重。”
“多保重。”一片眼光还痴痴地望着吕玉麟。
吕玉麟骑在马上,双眼噙泪,哽声说:“魏大哥,再见了。”
凤三双腿一夹,胯下黑马立刻放蹄而去,两人一骑不久即消灭在烟尘。魏秋官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两人的去路,仿佛化成一座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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